这脚步声缓慢而沉重,每脚都能踩碎人心,这脚步声自曲廊外声声响过来,终于走到门口。
门,轻轻被推开——
俞佩玉还是跪在黑暗中,动也不动。
只见那人影竟自门外步步走进来,就像是幽灵般,还是走得那慢,他身子纤小,脚下却似
别人算准他不敢回来,他就偏要回来。
庭院依旧深寂,浓荫依旧苍碧,像是什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是那六具尸身,却又在提醒他方经惨变。
俞佩玉笔直奔入内室,将他爹爹放在床上,自柜中取瓶丹药,全都灌入他爹爹嘴里。
这本是老人秘制灵药,也不知道曾经救过多少人性命,但此刻却救不活他自己性命,俞佩玉眼泪,直到此刻才流下来。
阳光自小窗中斜斜照进来,照在老人已发黑脸上,他胸中还剩下最后口气,茫然张开眼,茫然道:“错?……做错什?……”
!”
他脚顿,人也箭般蹿出去,但他终究还是慢步,何况他轻功本就和俞佩玉差着三分,俞佩玉借那戳之力,轻功更无异加强倍,等他飞掠出墙,但见墙外柳丝在风中飘拂,河水在阳光下流动,条黄犬夹着尾巴从小桥上走过。
俞佩玉却已瞧不见。
俞佩玉其实并未走远,只是躲在桥下荒草中。
背后背着人,他余力实已不能奔远,只有行险侥幸,以自己性命来和对头机智赌上赌。
俞佩玉以身子挡住阳光,泪流满面,嘶声道:“爹爹,你老人家没有错。”
老人像是想笑,但笑容已无法在他逐渐僵硬面上展露,他只是歪歪嘴角,字字道:“没有错,你要学,莫要忘记容让,忍耐……容让……忍耐……”语声渐渐微弱,终于什也听不见。
俞佩玉直挺挺跪倒,动也不动,泪珠就这样滴滴沿着他面颊流下,直流两个时辰,还没有流干。
窗外阳光已落,室内黝黑片。
黑暗,死寂,突然间,阵脚步声响起来。
只听那罗衫少年轻叱道:“分成四路,追!”
人道:“桥下……”
罗衫少年怒道:“姓俞又不是呆子,会在桥下等死?”
接道,衣袂带风之声,个接着个自桥上掠过,“扑通”声,那条黄犬惨吠着跌入河里,想是那罗衫少年恼怒之下,竟拿狗来出气,水花消失时,四下已再无声息。俞佩玉颗心提起,又放下,还是伏身草中,动也不动。
他当真沉得住气,直到盏茶时分,确定那些人不再回来,方自掠而出,不奔别处,却笔直奔回自家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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