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辆投石车和几十尊大炮在城下摆开浩大地阵仗,三军主帅声令下,炮石遮天,角鼓争鸣。
燕思空站在城楼之上,见着炮火、木石、弓箭密密麻麻地如蝗虫过境,闻到火药漫天、腥风拂面、杀气沸腾,他身体克制不住地战栗,并非恐惧,而是震撼。
他眼看着敌军炮石袭来,也看着方炮火在辽东冻土上遍地开花,若地狱之红莲业火,残酷地吞噬着切。
炮火声震耳欲聋,有那刹那,燕思空仿佛什都听不见,周围切都没有声音,四野阒然。他看到金人惨嚎时扭曲脸、大张嘴,他看到骨肉崩碎、鲜血喷溅,他看到巨石砸得大地为之颤抖,他看到炮弹炸裂时飞溅泥土和冲天烈焰,当这切都失去声音,画面便显得更加狰狞与疯狂。
轰隆——
封野亲笔书信封,由五名信使从不同时间、不同路途出发,送往大同府搬援,以防有人半途被捕。
燕思空也效仿他,找来五名信使,分别送出两封信,封给沈鹤轩,封给陈霂,但这两封信内容是样。
与他写给沈鹤轩第封信之恳切规劝不同,这封信,他只引用南宋陈汝能段词——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个半个耻臣戎!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这是陈汝能写给将要使金友人——时任大理少卿章德茂临别赠词,怯懦无能南宋朝廷与金人签堪称国耻“隆兴和议”,陈汝能痛斥华夏疆土遍布蛮夷腥膻气,呼有识之士雪耻抗金。
金人冰石和炮弹纷纷砸上广宁城墙,城楼大震,燕思空踉跄着险些栽倒,被士卒把扶住,瞬间,所有声音如瀑布般从九天之上坠落,狂冲进他耳膜,他头痛欲裂,感觉身体在这刻似是要被撕成碎片。
燕思空含沙射影讽刺陈霂和沈鹤轩,是他下最后剂猛药。他可以想象,沈鹤轩看到信,必会羞愤,陈霂看到信,必会,bao怒,能不能改变楚军与金兵沆瀣气局势,他也不知道,反正,也不能更糟。
信送走之后,封野坚持自己身体已无大碍,要去亲自督战,鼓舞军心,但被燕思空劝阻,因为他需要封野出现时机还未到。
——
连叫阵三日后,金兵已显出疲态,广宁将士们亦是心神不宁,燕思空见不能再拖,在寅时下令发动攻击。
墨黑夜空被炮火照耀得明若白昼,难计其数金兵如黑色浪潮般,袤延几里,夹裹着残,bao地杀意,汹涌地向广宁城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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