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狱卒将饭放到铁栏外,突然低声说句:“燕大人当真沉得住气。”
燕思空浑身震,猛地转过头来,几步走到铁栏边,颤声道:“你……佘准?”
那“狱卒”站起身,仔细观察,能看出他故意佝偻身子,站直以后略高几许,眼神也清明许多,与前日之人确非人。
燕思空激动地凑到铁栏边,把抓住那人胳膊:“佘准?!”
他认得那声音,更认得这气质,来人正是易容过佘准。
大婚当日,燕思空隔着重重院墙,似乎都能听到外界喧嚣。
全军将士定是欢欣鼓舞,他们将狼王奉若天神,狼王娶妻,便是番盛典,更何况还可以肉管饱、酒管够,这对于在狼王严明军律下压抑许久他们来说自是痛快极。
燕思空觉得自己与外面人不像是在片人间,不久前他们还并肩作战,如今怕是没人会记起他,或是就算记起,也满是鄙夷。
但他连封野怎想都不在意,又怎会在意“别人”怎想。
他只是突然有点馋酒,昨夜那杯酒,若不提代表意义太过诡怪痛楚,着实是好酒,他却不能畅饮。
佘准看着苍白憔悴燕思空,又痛惜又生气:“你看看你自己,机关算计,最后就把自己算计到这般田地?”
燕思空苦笑声:“佘准,两年不见,很挂念你。”
佘准愤恨道:“当真吗?你当真挂念过吗?”
“当真,但你不该来这里,挂念你,但不想见你,不
昨夜发生切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尤其是喜帕那抹红,太过鲜艳,太过刺眼,他不曾想过,这世上会有道红,比鲜血更让他痛、更让他难忘。
今晚,封野将与个女人拜堂成亲,那定是庄重、华丽、欢喜,受到所有人注目和恭贺,名正言顺、天经地义地结为夫妻,自此她名头将以封野正妻身份,传遍天下,他们将听到数不清溢美之词,他们还将被史书工笔所记载,代代地流传下去。
他真心希望云珑郡主能为封家添子添福,如此来,他便不必对靖远王有所愧疚,毕竟无后是大不孝,他被封野定罪过足够多,不想再上道刑枷。
多说天命弄人。当年他迎娶万阳、全城庆贺时,封野身陷囹圄、无所有,如今俩人调换个位置,竟是样命运,有时他想,他们是不是受到诅咒,亦或老天爷给愈多,拿走也愈多,以至于他有时恨封野,有时恨自己,有时谁也不恨,只恨命。
送饭时候到,来者还是上次那个被他教训过狱卒,如今见到他,老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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