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医院里护士都爱说笑,就这个安静,”小五爷吃着盐津陈皮,评价说,“她说,她有个哥哥是当兵,见到就觉得亲切。”
真是容易骗傻小子。
沈奚瞥眼傅侗文。
傅侗文自然猜到她想法,可偏装着不懂,也摸出包陈皮:“小五不说,倒是忘。你瞧着做什?”他笑,把未拆封陈皮搁到矮桌上,“想吃,自己拿。”
“才不吃,让小五慢慢解馋吧。”
他们是最先登车批人,挑选座位余地大,沈奚环顾四周,最后挑靠近车头沙发。这是四人座位,由四只单人皮沙发围拢着小矮桌。
矮桌用白桌布罩着,上面摆着杏红色玻璃瓶,在车驶离时,才有人来给支支玻璃瓶插两朵假花。
沈奚在翻看着餐单。
小五爷坐在她对面,上车以后就瞅着车窗,起先是看站台,后来是看路边街道,再往后,除大片浓郁黑,窗外再没能看风景。他才悠悠地摸出个小纸袋,拆封口。
纸袋上贴着红字条,毛笔写着“陈皮”。
“你家三爷昔日留洋,带三箱行李,还不都是自己搬运?”傅侗文别过头,问落后自己半步沈奚,“少奶奶也样,都是吃过留洋苦处。”
“是这样,三爷没骗你,”沈奚笑着挽住傅侗文手臂,对万安说,“你不要以为留洋人都是享福去,全是要吃苦。”
万安再要拦,两个人早走入车站。
六点时,最后班到上海车次也结束,早没出站旅客。所以此刻,无论是挑箩挟筐,扶老携幼,还是提着行李箱年轻人都在朝着个方向去,全在进站。沈奚和傅侗文顺着人群向前走,像在被潮水推着,上站台。
他们人多、行李也多,聚在起,大小十六个皮箱子竟堆成座小山丘。
“嫂子吃吗?”小五爷递到她眼前。
“何时买?”她奇怪。按道理说,他该没时间去买。
“个护士送,小姑娘,”小五爷答说,“三哥在病房里,也被送包。”
护士?
“是不是学生气重,文静模样?”
车站站头每隔十米木桩子上悬着盏电灯,在黑夜里,将行李堆照出团黑影,更为醒目。也因为这堆皮箱子,迟到周礼巡轻易就找到他们。
他跑得急,额头冒汗,把头上帽子摘下来,扇着风说:“险些没赶上。”
说话间,火车车头灯已经照到他脸上。
他笑,傅侗文也笑,谭庆项也笑。
“来,上车。”在旅客们蜂拥登车声浪里,傅侗文揽住沈奚,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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