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庆项立刻准备起午饭,把剥葱任务交给培德。小姑娘虽不知这两日傅侗文他们去做什,但看谭庆项在家里阴沉着脸,连觉都不睡地在天台干坐着,就晓得是大事。于是听说沈奚他们要回来,培德比谭庆项还要开心,在家中坐不住,搬着板凳到弄堂口,边干活边等着他们回家。
培德把装垃圾报纸卷起来,抱着板凳和葱,跑到最前头。
等沈奚和傅侗文进公寓,谭庆项已经擦干净手,亲自迎出来。他是万语千言,望着他们两个,最后视线落到沈奚脸
从沈奚在他怀里哭着找药起,他就知道她不会走。只是心有愧,不能强留,不能多说。两人互相望着彼此。像曾经每回,四目相对。
“有话们回家说……不然谭先生又要啰嗦,”沈奚不想让傅侗文知道,自己已经看到他眼中泪,她装作是看楼下戏池子,继续说,“万安麻烦得很。”
许久后,她听到傅侗文说:“好,回家。”
们回家。
霞飞路上,礼和里小公寓就是他们家。
日光点点渗入皮肤,到血液里去,滚沸她五脏六腑。沈奚学着他,把他额前滑落几缕发理到他眉后。她指间到处,现出数根白发,若隐若现,过去从未见过。
竟是时催少年老,朝鬓霜白……
她看着他白发出神,他并未察觉,仍在等着她答复。
沈奚突然低头,这里能望见楼下戏池子,本想借此忍泪,却直接掉在他鞋面上。
傅侗文想替她再擦眼泪,被她躲开。
那里还有三个没有血缘关系亲人在等他们。那里二楼是他们卧房,像极傅家老宅暖阁,陈设布置,摆件,连床帐都如此相似。唯独在屋檐下多个燕巢。
傅侗文让人去准备轿车。
徐园没有让轿车驶入园子规矩,但因为考虑到傅三爷女人刚才大病过,破例让轿车开进来。沈奚从下楼,到坐上轿车后排座椅,驶离这里,都是不言不语。
车到弄堂口,沈奚刚下车,就见培德笑着从小板凳里跳起来,用生疏中文说:“你们回来!”她手握着没剥干净小葱,另只手对沈奚兴奋地挥着,“回家去,回家去。”
原来是傅侗文回来前,让人给公寓挂个电话。
“不走……”
说完,再道:“早说,你就算是赶走,也不会走。千错万错,都不该是你错。假若父亲还活着……”沈奚提到父亲,无法继续。
她胸口闷堵,再摇头:“沈家没有糊涂人,三哥,也不糊涂。”
她只是被沈家过往魇住。
傅侗文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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