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已经出国,”他说,“那时人下场都不太好,大多出国避难。”
傅侗文下床去找修剪指甲物事,赤膊男人背对着她,日光照到他后腰上两道红痕,在她看到时,他恰好因为汗流过去,觉出沙沙地疼,反手摸到。
他饶有兴致,仔细用指腹去丈量长度,笑睨她:“还说要给自己修剪修剪指甲,怕会刮伤你,看来是多虑。”说
他问她:“在烟馆住着辛苦吗?”
她脸压在枕头上,笑着,不答,不想和他聊这个。
辛苦不辛苦,为活命而已。
开烟馆都非善人,刚被送进去,想是救她义士打通上下关系,她十岁剃光头,蒙头垢面,小布褂子穿着,被养成男孩子。可在那种地方明娼暗妓,喜好兔子也多,有回她被两个烟鬼拖到门板后头,扒裤子,才被认出是女孩子。常去主顾是邻近几条街上平头百姓、贩夫走卒,谈不上怜惜,围成堆笑她估摸是个傻丫头,被烟馆老板豢养着玩。是个男孩子大家都消遣消遣无妨,是老板养女孩倒要顾忌,毕竟能在北京城里开这个,哪怕是个最下等脏地方,也要是街头露面叫得出名号地痞流氓,动这些个人女孩子,不如掏几个造孽钱,去找隔壁家妓欢喜圆个时辰鸳鸯梦。
后来,烟馆老板换几茬,都晓得要照应她在这里……
逼视下,不得不用几不可闻声音叫“侗文”。肉麻得很,这声先打在自己心坎上。
他细品着,不应,也不评价。
他侧躺在枕头上,目光不离她。
沈奚也学他,并枕躺着,两两相望。像新婚夫妇闺房相守,从不嫌腻烦。
知在唱。窗边被他留条缝隙,霞飞路上热闹和热浪如潮,从那狭小窗缝里挤着、追着,流到这间房里,直奔着床上赤条条两人来。沈奚感知到痕汗沿锁骨流下去,他也瞧见,给她拭去。
这样想,救自己人是有点手腕。
“你说,救人还能找到吗?”她问。
傅侗文瞅着她。
沈奚原想说羡慕婉风,起码清楚自己恩人是谁,可联想到顾义仁那插,把话又咽下去,只是解释说:“是想当面道谢。”
短短段沉默。
“相看两不厌——”他忽然笑,“唯有沈宛央。”
笑罢,再叹道:“早知有今日,三哥早早把你接入家门,省不少事。”
早先?“早先在花烟馆,没出过门,你在傅家,在六国饭店,在领事馆里……也不会知道还有。”
傅侗文久久不语,最后才道:“是这个道理。”
略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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