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心还在烟花柳巷,被这句话引回现实。
傅侗文让她上床。九点,是该上去,可今日……
他绕到那头,掀开白色棉被,躺到床头去。沈奚约莫猜到,该到说他们,她坐到床边沿,光着两只脚离开拖鞋,进棉被,人也和往日般倚着。
忘拿书,连能挡屏障都没。
隔个拳距离,她发现,他那头壁灯没开。
沈奚蹙眉想会儿:“要不是三哥,他也不会去那里。”
傅侗文听这话,把手里书,敲上她额头:“小女孩想得简单,只当青楼是青楼。”
他寥寥数语,去讲那八大胡同社交场。
别说寻常政客,就连张勋这等有实权将军,也都请昔日紫禁城里厨子,开青楼去拉拢人;袁世凯大总统想要买选票,也是请人去那里行贿议员;更不用说在北京城里谁想设宴款待好友,有头脸些,都需去那里——细算起来,从参议院、众议院,到京师大学堂,两院堂,议员政要,文人墨客哪个都逃不掉。
是男人销金窟不假。
她马上说。
傅侗文微笑:“你听说完。”
他花费两分钟,讲个穷书生爱上青楼女子俗套故事。
谭庆项家境贫寒,是由四爷出资,让他留洋。四爷走后,谭庆项留在傅侗文身旁,因为傅侗文常出入烟花之地,他也不可避免地随着进出,后来结识位身世可怜姑娘。情窦初开少年郎,没过去情关,真动心,心想娶那姑娘。
沈奚揣着不安心,听下去。
“回国如何打算?”他倒也不瞧书,瞧她,“三哥给你安排。”
这就是他要说?沈奚失落着,摇摇头:“还没想。”
这游轮会在上海靠岸,上海她从未解,家乡广州又早物是人非,都不想待。而在北京,除那几条肮脏小胡同,她也只住
可去人却不只爱美人,更恋江山。
豁然雾解。
满是雾水玻璃,被他点点抹去水珠,传闻下傅侗文,对她亮底。
这还是头回,傅侗文给她讲北京城里他。
“站得乏,上床来。”他突然说。
姑娘当他是萍水姻缘,他对人家却是情意拳拳。
人家姑娘住得好,吃得好,挥金如土,又有公子哥们捧着,为何要从良?谭庆项恨不得剖出真心,任人刀刀片心头肉,鲜血淋淋,死不回头。他想着人心都是肉做,他想着他与那些少爷很不同,可终究在姑娘眼里还是相同。
都不过是首饰匣子,送银元凯子。
“他在这里拿得钱,攒不下几个,都给人送过去。”
这和戏文里唱得真是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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