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了曾零星，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每当你开始转移话题瞎逼逼，就是开启了防御模式，快老实交代吧，难不成是老墨？”众人笑成一团。
曾零星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出露得这么明显，只能结结巴巴往下编，总不能说自己在社交软件上和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打得火热。
“所以那个人只愿意跟你语音和视频，却不肯见面？玩得够柏拉图啊你们。多久了？”
“……两、两个月。”
“什么！都两个月了还没见面？这人一定有问题，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生理有问题。”又一顿更放肆的乱笑。
曾零星从噩梦惊醒，发现“云爱人”已经完成解锁。
她喘着粗气，回忆梦中荒谬的一切，潜意识如何把深层焦虑、期待和道听途说的AI术语搅拌成这出惊悚闹剧，她又想起气球心先生梦中所描绘的风景，其实出自卡波蒂的《圣诞忆旧集》，她最喜欢的一本小书，如此情真意切的互动竟然都是虚幻，一时间不免有点惘然若梦。
曾零星不想和真·气球心先生视频了，哪怕和梦里完全两样。这种情绪与其说是抗拒，不如说是厌倦，厌倦了这些亦真亦假的爱情游戏。人，机器，都一样，越来越相像，越来越难分清，究竟哪句话是出自真心，哪种反应只是套路。甚至连自己的感觉她都无法判断，究竟是真的被对方触动了心弦，还是只因为大脑需要用这样的情绪来激励身体，好继续游戏直到获胜。
她感觉自己卡在了某个地方，就像小时候在滑梯上，骨架宽大的她总会在拐弯处卡住。
曾零星还记得那种焦灼的感觉，滑腻的塑料质感，背后传来的摩擦和尖叫，你会一直揪心地等着，等着被狠踹上一脚，或者就一直悬在半空，使不上劲。无论哪种，都将成为童年阴影无法磨灭的一章。
曾零星后悔给自己挖了一坑。“别光浪笑，给我出出主意啊！”
“这太不像你了曾零星，想当年你可是我们姐妹里的TeddyQueen啊！”
“什么时候起的外号，我怎么不知道。”
她需要跟人聊聊，真实的、带有气味和体温的人，面对面聊聊，她发现自己竟然回国之后就没有联系过任何人，就这么生生在“云爱人”上泡了两个礼拜。
疯了疯了。
再见老友多少缓解了曾零星的焦虑，阳光、和风、甜品，漫无目的地闲聊八卦，她感觉自己又从云端重回人间，活了过来。
“曾零星，你是不是恋爱了啊。”闺蜜Judy在调笑间冷不丁放了一枪。
“啊？没有啊，哎，你上次不还问我哥伦比亚祖母绿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