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才刚做完手术啊,”母亲说,“之前不是说,受alpha信息素影响,生殖腔发育不好吗?”
何医生应当是顾忌章决母亲心情,谨慎地挑选着措辞:“理论上说,现在确可以受孕。”
“不过,”他看章决眼,又说,“如果想把孩子留下来,生殖腔承受能力恐怕还不够。
“就算在初期强行保住,后期可能还是会早产。”
“这次还是得告诉家人,”何医生低声说,“你情况有点复杂。”
章决望着不远处打印机,看出纸口缓缓吐出那张超声单,仍旧无法开口。
“是好吗?”
母亲似乎是听见声音,将白帘子拉开些,走进来,她看着呆坐着章决,不解地问:“怎这久啊?”又转向何医生:“何医生,章决没什不好吧。”
章决转头去看何医生,何医生把超声单拿起来,也看着他。
这天,新独立国首都下三月第场小雪。从清晨开始,断断续续地下几个小时。
超声室落地窗外有块几平米绿植景观,修得圆滚滚常绿灌木上盖层薄薄白绒,时有细小雪片被风裹着从天井上卷下来,轻轻碰在双层玻璃上。
而房间里是暖,不同于泰独立国高温湿热,超声室里恒温二十八度很干燥,有种安全无菌舒适。
章决体温早已将凝胶焐热,他周身没有任何低温源,却莫名全身发冷。
他看着何医生,何医生把目光偏开,伸手拿纸巾,递给他。
等章决很轻地点头,何医生才将超声单交给章决母亲。
母亲皱着眉头,嘴里嘟哝着“怎回事”,局促不安地接过超声单,只低头看两眼,面色就变。
章决静静看母亲,看她捏着超声单手松松,险些让纸滑下去,看她抬起头,发着愣和何医生对视。
“他是怀孕吗?”母亲问何医生,她脚动下,高跟鞋鞋跟轻磕在地上,发出很轻声响。
“是。”何医生说。
章决接过来,缓慢地擦拭,也不知怎,腹部皮肤忽然变得敏感起来,像在抵触外物碰触。
有股难以形容不适从他两肋中央位置出现,静静向四周扩散,进入喉管,到达上颚,仿佛有几个软钩将他后颈吊起来,不断往上拽,逼迫他清醒过来,逼他说点什。
说什都行,发表点意见。
但章决只机械地把腹部擦干净,穿好衣服,恍惚地坐着。
何医生等他整理妥帖,才抬起手,在屏幕上操作几下,超声机打印机发出声提示音,开始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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