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硬化是不可逆。他们都知道,谁也说不出“会好”。
“是耽误你,”见夏爸爸平静地说,“你在国内时间比较多吧?听你偶尔提起过,你同事都削尖脑袋想被往外派,就你回来。你放心,没跟你妈妈说,你妈还以为你大部分时间都在新加坡呢,她要知道,肯定心里没数,有点事儿就得把你往回喊,要不她心里不痛快。她不使唤你,就不会痛快。”
陈见夏被戳破假面,难堪地偏过头,咬住嘴唇。
“她那人就那样,照顾、照顾家时候连自己都不在乎,命都往里面搭,所以在她心里,把你搭进去也正常,就该这样,养女儿不就是照顾人疼人吗?”
见夏爸爸叹道:“爸爸都知道,你直在上海。你不想回来。”
夫觉得不可思议,说,你这个大三阳太厉害,怎会直没查出来?去查肝!还公务员呢,从来不体检吗?!
查出来,二型糖尿病是肝硬化并发症,他不分泌胰岛素原因是被肝脏影响胰腺。
肝硬化五分之,剩下部分正在逐渐纤维化,谷丙转氨酶超正常指标百倍。
陈见夏每年都参加学生体检,自知没有任何问题,电话里劝百遍、吵几千架,最终能说服郑玉清,还是因为戳到妈妈肺管子——小伟。
小伟还有很长未来,不能带病。他要结婚,未来说不定还要考编。
不只是不想。她见外面世界,却并没有很喜欢,不肯承认罢。
爸爸给她找个体面理由。
她用右手食指轻轻地在爸爸腿肚子上按下,很久很久,那个指印迟迟都没有回弹成原状,仿佛那已经不是富有弹性和生机腿。那是坨橡皮泥。
病痛与衰老,就这样袒露在她眼前
母子两个人都去抽血验过,幸好什事都没有,不知道什原因,父亲最厉害传染期已经过,家四口里三个人安然无恙。
见夏爸爸大三阳就像天降般,往前解释二型糖尿病,往后,写就命运。
妈妈原本正更年期,为女儿不听话闹,为儿子不成器闹,为老公多年在单位升不上去闹,再搜罗搜罗记忆,为二叔二婶闹,为多年前那个“单位里跟老公出差聊天小卢”闹……
忽然就安静下来。
那也是陈见夏五年后第次回国。她从上海飞,下飞机直奔医院,爸爸正在做常规CT,她赶到时候,爸爸自己下床,走出CT室大门,看上去如此健康,脸色都是红润,无法想象在这样张做辈子科员和气老头皮囊包裹下,有些器官正在腐化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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