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她所料,中午和下午妈妈又带着他们姐弟分别去大姑姑家、舅奶奶家走访。在妈妈口中,陈见夏是个孝顺又出息孙女,和弟弟样。
“爷爷活着时候就可喜欢她,就说她有出息,奶奶现在谁都不认识,就认得出她俩,她进门,奶奶就不糊涂,拉着她手问她学习好不好。”
陈见夏依旧木木地听着,偶尔笑笑,右手直揣在裤袋里,攥着只小灵通。
电话挂断之后,李燃没有再打回来。没有短信,没有询问。陈见夏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感觉。
怜悯与羞耻像两只手,合力掐住她脖子。
分贝吼叫,那些陈见夏几乎能背下来陈芝麻烂谷子,都被以最为不堪和粗野语言咆哮出来。
谁也不是无辜。道理讲不清,因为谁都不完全占理。
见夏家搬走是出于两家人鸡贼。二叔为独占房子联合“外姓人”大姑姑赶他们走,理由是大堂哥陈志辉长大,需要独立房间,既然见夏爸爸单位分房子,为什还要挤在老人家?
但见夏爸妈彼时巴不得如此,立即就答应下来,尤其是见夏妈妈,担心公婆身体越来越差,既不能帮忙带孩子,还反倒要她照顾,说不定拖十年八载,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后来爷爷病重,二叔家催促爷爷把房子赶紧过户给长孙,承诺伺候母亲养老送终,再三威逼,事情败露,就有灵堂里兄弟反目。陈见夏妈妈时常过来晃圈,跟奶奶假亲热,摆出“照顾老人们也有出力”姿态,几乎每次都以争吵收场。
在二叔家附近公交站台等车时,她又看到“嘀嘀嗒”。
自打陈见夏有记忆起,“嘀嘀嗒”就是上过电视名人。有人说他二十岁,有人说他三十岁,可十几年过去,“嘀嘀嗒”长相在见夏眼里就没有变过。他永远披散着头发,穿着那件破旧深蓝色背带裤,背带断就用塑料绳代替,甚至连手里充当“方向盘”铁皮饼干桶盖子,都还是当年那只——蓝色,掉漆,生锈,依稀能看见上面印着
想占便宜人永远觉得自己受委屈,越委屈越声高,见夏却仿佛在增高分贝中失聪。
她突然很难过。为什她生活就不配拥有点体面。
妈妈指着关闭防盗门骂,弟弟兴奋地帮腔,见夏只是木然站在几级台阶下,等待他们撤退。
怪不得急着让她回来。上个礼拜奶奶偏瘫更严重,去过次医院,虽然是假警报,但妈妈预感到,最后大战即将打响。
陈见夏是面旗帜,振华将她染得亮堂,自然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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