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来寺窥探，对方纵然佯作不知，也是大损颜面，是以加倍小心，
步动，轻捷有如猫鼠。
这时殿中诵经声又起，他凑眼窗缝看去，见大殿上数百名僧人排列整齐，行行
坐在蒲团之上，各人身披黄袍，外罩大红金线袈裟，有手执法器，有合十低诵，正在做超度亡魂法事。他登即省悟：“这次英雄大会伤
不少人，元军攻山，双方阵亡更众。寺中僧侣连夜为死者超度，愿他们往生极乐。”见空闻大师站在供桌前亲自主祭，他右首站却是个少女。张无忌见，微微惊，这少女正是周芷若。虽只见到她侧面，亦已看出她神色怔忡不定，秀眉深蹙，若有深忧，心道：“是。日间芷若在空闻大师面前跪倒，原来是求他做法事，想必是她深深忏悔自己所作所为，她爪下剑底，伤无辜太多。”凝目向供桌上瞧去，只见中间块灵牌之上写赫然是“女侠殷离之灵位”七字。
张无忌阵神伤，想起表妹身世之惨，对自己之往情深，不由得怔怔掉下泪来。
钟磬木鱼中，周芷若盈盈下拜，口唇微动，低声祷祝。张无忌运起神功，凝神倾听，依稀听到：“殷姑娘……你在天之灵，好生安息……别来扰
……”他手扶墙壁，思潮起伏：“表妹命丧于她剑底，固然命苦，但芷若内心深受折磨，所受痛苦，未必比表妹更少。”脑海中突然隐隐涌起当日在光明顶上听到明教教众所诵几句歌来：“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怜世人，忧患实多！怜世人，忧患实多！”周芷若缓缓站起身来，微侧身，脸向东首，突然脸色大变，叫道：“你……你……你又来！”声音尖锐，压住满殿钟磬之声。张无忌顺着她目光瞧去，只见长窗上糊窗纸不知何时破，破孔中露出张少女脸来，满脸都是条条伤痕。张无忌吓得身子发颤，忍不住声惊呼。
那少女脸上虽是伤痕斑斑，又无昔日凹凸浮肿，却清清楚楚便是已死殷离！他待要上前招呼，只是双脚时不听使唤，竟然僵住不能移动。只见那张脸突然隐去，大殿中砰声，周芷若往后摔倒。张无忌这时再也顾不得少林派生嫌，大声叫道：“蛛儿，蛛儿，是你
？”却无人回答。他微定神，飞身往来路追去，只见冷月斜悬，满地树影，那黑衣少女已不知去向。他虽素来不信鬼神，但身当此情此景，禁不住出身冷汗，心中发毛，站定脚步，自声自语：“是她，是她！怪不得背影好熟，原来是蛛儿。难道她鬼魂知道少林高僧为她超度，特来领经？难道她死得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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