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十八年后今天,那片草原风光也仍旧历历在目。绵延数日霏霏细雨冲走山间光秃秃地表上堆积尘土,漾出股深邃湛蓝,而十月风则撩得芒草左右摇曳,窄窄长长云又冻僵似紧偎着蔚蓝天空。天空高踞顶上,只消定睛凝
今年三十七岁。现在,正坐在波音七四七机舱里。这架硕大无比飞机正穿过厚厚乌云层往下俯冲,准备降落在汉堡机场。十月冷冽雨湮得大地片雾蒙蒙。穿着雨衣整修工、整齐划机场大厦上竖着旗、BMW大型广告牌,这切切看来都像是法兰德斯派画里阴郁背景。唉!又来到德国。
这时,飞机顺利着地,禁菸灯号也跟着熄灭,天花板上扩音器中轻轻地流出BGM音乐来。正是披头四“挪威森林”,倒不知是由哪个乐团演奏。如往昔,这旋律仍旧撩动着情绪。不!远比过去更激烈地撩动着、摇撼着。
为不叫头脑为之迸裂,弓着身子,两手掩面,就这动不动。不久,位德籍空中小姐走过来,用英文问是不是不舒服,答说不打紧,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真不要紧吗?”
“不要紧,谢谢你!”说道。于是她带着微笑离开,这时,扩音器又放出比利乔曲子。抬起头,仰望飘浮在北海上空乌云,边思索着过去大半辈子里,自己曾经失落。思索那些失落岁月,死去或离开人们,以及烟消云散思念。
在飞机完全静止下来,人们纷纷解开安全带,开始从柜子里取出手提包、外套时,始终是待在那片草原上。嗅着草香、聆听鸟鸣,用肌肤感受着风。那是在九六九年秋天,就要满二十岁时候。
刚刚那位空中小姐又走过来,在身旁坐下来,开口问要不要紧。
“不要紧!谢谢。只是觉得有些感伤而已。(lt'sallrightnow.thankyou.Ionlyfeltlonely,youknow.)”笑着答道。
“Well,Ifellsameway,samethings,onceinawhile.Iknowwhatyoumean.(也常常这样子哩!能理解!)”说罢,她摇摇头,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展开副美丽笑容。“Ihopeyou'llhaveanicetrip.AufWiedersehen!(祝您旅途愉快。再见!)”
“AufWiedersehen!”也跟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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