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原汁原味的形态,历历可见地留存在脑海里。
常有人对周围的人和事爽快利索地展开分析:“那个是这么回事哟。”“这个是那样的。”“那小子是这样的家伙。”三下五除二便得出明确的结论。这样的人(我是说,依我所见)看来不太适合当小说家,倒更适合去当评论家或媒体人,再不就是(某种)学者。适合当小说家的,是那种即便脑袋里已然冒出“那是这么回事”的结论,或者眼见就要冒出来,却驻足不前,还要再三思考的人:“不对不对,稍等片刻。弄不好这只是我自以为是。”或者是:“岂能这么轻易地下结论?万一前面跳出新的因素,事态说不定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
看来我自己就属于这种类型。当然也有(大有)脑袋转得不够快的原因。尽管当时匆匆得出了结论,可后来一看,却发现那结论并不正确(或者说不精确、不充分),这样的苦涩经验我反复体味过许多次,因而深感羞愧,冷汗直流,绕了好多冤枉路。因此,我渐渐养成了“别急着下结论”、“尽量多花时间思考”之类的习惯。这说是与生俱来的性情,不如说是吃过很多苦头才学会的经验法则。
就这样,不论什么突发事件,我的大脑都不会朝着立刻得出结论的方向运转,而是努力将自己目睹的光景、邂逅的人物,抑或经历的事情当作一则“事例”,或者说“样本”,尽量原封不动地留存在记忆中。这样一来,等到以后情绪更加稳定、时间更加充裕的时候,就能从各种角度审视,仔仔细细地检验它,根据需要引导出结论。
不过就我的经验而言,迫切需要得出结论的事情,好像远比我们想象的少。我甚至觉得不管从长期还是短期来看,我们实际上并不是那么需要结论这玩意儿。所以每当读报纸或看电视新闻时,我都不禁心生疑念:“喂喂,就这样飞流直下地乱下结论,到底要干什么呀?”
总体说来,如今这世界似乎急于追求黑白分明的判断。当然,我也认为不应该什么事情都往后拖:“留待下次吧,以后再说。”恐怕有些事情必须先拿出个结论来。举两个极端的例子,“战争是开打还是不打?”“核电站明天是启动还是不启动?”这样的事情,我们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明确立场,不然很可能惹出天大的祸事。然而,这类急如星火的事态注定不那么频繁。如果从收集信息到提出结论的时间越缩越短,人人都成为新闻评论员或评论家,社会将变得刻板呆滞、缺乏宽容,甚至变成非常危险的地方。问卷调查中常常有“两者皆否”的选项,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