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种极其荒唐饥荒,他们距离有食物地方咫尺之遥,却无能为力。有人试图趁夜游过苏州河,被哨兵用冷枪打死在水中;有人想趁夜钻过铁丝网,结果被生生拖拽出去,浑身被刮成个血葫芦。曹主任眼前这个不幸家伙,就是因为在家里实在太饿,不得不冒险跑出来找吃,结果被日本人发现后,绑在电线杆上活活刺死。
这样状况,已经持续半个月。药水弄里如今是怎番景象,曹主任根本无法想象。他也不明白,川岛真理子把他叫过来,到底是什用意。
川岛真理子悠然道:“本来呢,直在忙爆炸案事,封锁药水弄和没关系。但前两天无意中发现,这两件事有个重合点,就是杜阿毛。”
曹主任还是不明白,可直不讲话也不好,他赶紧应和道:“杜阿毛啊,听说过这个人。在闸北跑旱码头白相人[35],来医院看过几次病,是个老油条。”
“庆典当天,杜阿毛负责在外围维持治安。可下午爆炸案发生之后,他却突然擅离职守,带着个叫樊老三人离开,有人在草鞋浜
密集铁丝网,把他们与另外侧散发着腐臭味滚地龙隔开。
远远地,还可以看到许多人影如行尸走肉样在破烂棚户之间徜徉,恍如鬼村。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曹主任颤抖着双手合十,川岛真理子走到他身旁,仰头打量着电线杆上死者:“曹主任,你可知道为什叫你来看这个?”
“明白,明白,这多死人,造成疫病可吃不消,这就组织人手去收拾。”
川岛真理子轻轻摇下头:“叫你过来,可不是为这个。”曹主任抬起头,感觉川岛真理子在笑,可那个笑容让自己从头顶凉到尾椎骨。
十五天前,纯庐爆炸案震惊整个上海。无论是日本宪兵队还是76号特工总部,都拼命想找到张竹君和姚英子,但无所获。与此同时,负责普陀地方治安竹田部队,却突然有大动作。
他们在草鞋浜附近,意外发现治安队副队长杜阿毛尸体——当然,对外公告没提是被日军误杀。竹田厚司判定有潜在恐怖分子隐藏在药水弄里,下令进行封锁作战。
于是日军以槟榔路、小沙渡路、苏州河、樱华里为四边,将药水弄周围牢牢封锁起来,关闭切出入通道,严禁任何人出入。
自从日本人占领上海以来,这样突发式封锁时有发生。但药水弄和别处不同,这里贫民都是打天工,换天粮食,并没有任何物资储备。旦被封锁,他们很快便陷入饥馑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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