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班纳正在紧张手术中,丁棚长便被直接抬去峨利生台前。孙希穿着袭沾满血迹白袍匆匆过来,从伤者脑袋旁边拿起张伤情单。
上面寥寥几行字,写明伤者伤情及做哪些紧急处置。那大架子字体,孙希再熟悉不过。不过此时他顾不得感慨,边用英语向峨利生医生汇报,边拿起推子,迅速把伤者头发剃光。
随着泛青色头皮露出来之后,医生们能清晰地看到,在右顶枕位置有个触目惊心弹孔,很深,直径与汉阳造步枪七点九二毫米圆头弹相符。而且方三响在伤情单里指出,头颅下方没发现别出口,说明子弹还留在脑袋里。
孙希又确认下,确实没有别伤口,知道这次麻烦不小。他迅速取来根钝头软竹签,用酒精滤过遍,轻轻
奇景。克立天生女士没料到他们会有这出,无奈地耸耸肩:“唱歌总比打架好。”
盐谷没明白,刚才还打成团敌人,怎突兀地唱起歌来?他摸摸脑袋,觉得中国人习俗实在难以索解,只好先顾担架上病人。
交错歌声也传进方三响耳朵里。他只觉《劝兵歌》迂腐不堪,《文华学生军军歌》却是慷慨激昂,时竟听得有些入神,连药膏都忘擦。直到严之榭出来推他肩膀,才如梦初醒。
“人送进去,也不知能不能救活。”严之榭说。方三响把药膏迅速抹完,袖子放落:“走吧!”
“啊?还出去?”
方三响朝那边指:“还想听更多人唱这首歌。”严之榭愁眉苦脸,不得不跟出去。方三响力气大,胆气足,对战场环境有着野兽般直觉,如果定要出去,跟着他自然最有保障。
方与严再次冲进汉口巷子,与此同时,丁棚长担架也被送进医院大厅。
大厅里血腥味比外面还要浓重。前半厅堆满来不及拆开物资箱,等待处置伤员就躺在这些箱子中间,七八个看护妇手持药品和绷带,来回奔走。最骇人是,楼梯旁边搁着两个竹筐,筐内赫然扔着几截新鲜人臂人腿,鲜血从筐隙淋漓缓缓滴下去,顺着条临时开凿沟渠朝外流淌。
在前厅角落里,还放着个暗褐色马桶。里面装不是屎尿,而是救援队员呕吐物。不少人第次直面活生生血腥场面,忍不住要大口吐出来,吐完擦擦嘴,再继续工作。
在大厅后半部分,八张八仙桌摆成两个割症台,彼此用白棉布帘隔开。峨利生、班纳两名外科医师各自负责台,各配两个助手和个看护妇。所有生命垂危重伤兵员,都是送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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