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辛苦,好不容易要翻过峻岭,这脚下滑,眼看就要再度掉下深渊。
韩承只是个比部小官,形势看得清楚,能做得却也不多。他思虑许久,也不知该如何破这个局,最终幽幽叹口气:“要不,你还是赶紧回家,跟嫂子和离吧。”
李善德口血差点没喷出来,绕大圈,又回到原点。他双眼酸,委屈泪水滚滚而下。难道这真是宿命?无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宿命?子美老弟啊,你劝拼死
官吏起绰号,
李善德表情僵,嗫嚅道:“鱼朝恩只说去研究下,说得好好今日还来,才给他看……”韩承气道:“那他如今人呢?”李善德答不出来。韩承恨不得把食指戳进他脑袋,把里面汤饼疙瘩搅散点。
“就算你跟他交际,好歹留上手啊!如今倒好,他拿荔枝转运法,为何不照葫芦画瓢,自去岭南取新鲜荔枝回来?这份功劳,便是宫市副使独得,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李善德听,登时慌:“昨天先拿去户部、户房、太府寺和兵部,他们都可以证明,这确实是写啊!”韩承无奈地拍拍他肩膀:“良元兄,论算学你是国手,可这为官之道,你比之蒙童还不如啊
——来问你,你现在能想明白经略使为何追杀你?”
“啊,呃……”李善德憋半天,憋出个答案,“嫉贤妒能?”
“嗤!人家堂堂岭南五管经略使,会嫉妒你吗?何节帅是担心圣人起疑心,为何李善德能把新鲜荔枝运来,你却不能?是不能还是不愿?岭南山远地偏,这经略使旗节还能不能放心给你?”被韩承这点破,李善德才露出恍然神情。这路上他也想过为何会被追杀,却直不得要领,便抛去脑后。
韩承恨铁不成钢:“你把新鲜荔枝运来京城,可知道除何履光之外,还会得罪多少人?那些衙署与何节帅般心思,你做成这件事,在圣人眼里,就是他们办事不得力。你那转运法是打他们脸,人家又怎会配合你做证呢?”
李善德颓然坐在台阶上,他满脑子都是转运事,哪里有余力去想这些道道儿。韩承摇头道:“你若在呈上转运法之时,附上份谢表,说明此事有岭南经略使着力推动、度支同仁大力支持、太府司、司农寺、尚食局助力良多,你猜鱼朝恩还敢不敢抢你功——良元兄呐,做官之道,其实就三句话:和光同尘,好处均沾,花花轿子众人齐抬。个人吃独食,是吃不长久。”
“那……现在说这个也晚,如今怎办?”李善德手脚阵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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