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生在城外隐然成势,若是直接下令抓起来,难免会搅动百姓不安,还会惹来士林物议;若是接入城中,以那书生狂狷性格,惹出什麻烦,也会怪罪到主事者头上。审配极度爱惜自己名声,这种左右都不落好事,他毫不犹豫地抛给辛毗,几乎不加掩饰。
辛毗和哥哥辛评、公则样同属颍川派,在审配眼里,都属
诽谤,所言所讲都是三代春秋,卫兵们拿他没办法,只得任由他去。有些*员嗤笑他斯文扫地,可也忍不住派些仆役出去,听听他到底讲些什,以作谈资。来二去,这个消息传到治中从事审配耳朵里。
袁绍大军离开以后,审配就成邺城最高统治者。这位治中从事地位比较古怪,虽然出身河北,但拥护袁尚继嗣,所以与逢纪为首南阳派相善,是田丰、沮授等人眼中钉。不过审配根本不在乎,他坚信切都会按照他轨道行进,任何阻挠人都会被车轮碾碎。
审配正在给袁绍写信。在他看来,袁军势大,没有必要急着与曹军决死战,慢慢耗死才是正略。近期袁军调整策略,进攻放缓,审配认为这毫无疑问是自己功劳。
他写到最后笔,毛笔在信笺上漂亮地甩出个大大撇,墨迹几乎甩到纸外。审配欣赏番,心满意足地把信笺折好,这才望向下首。
“辛老弟,那个书生你如何看?”
跪坐在他下首,是个三十岁出头儒雅之士,长脸细鼻,两只圆眼分得很开,像是只惊讶山羊。他叫辛毗,也是大将军幕府幕僚。辛毗见审配把视线移向他,连忙道:“以卑职之见,这不过是个想出名儒生,故意举止狂狷,欲,bao得大名,以获入城之资罢。”
审配轻声“哦”下,又问道:“邺城向欢迎儒士游学,优容以待,他何必多此举呢?”辛毗恭敬道:“欲效冯谖而已。”
冯谖是战国时孟尝君门客,初时不受重视,故意三次弹剑抱怨,才被孟尝君以上客对待。这个书生,显然是不甘心于普通儒生,想获得更好待遇。这些小心思,审配自然知道,他轻蔑笑:“既然想当冯谖,不知道有何才能?”
辛毗道:“口才倒还不错,不然四野百姓也不会围着他转悠。”审配笃信君子讷言,对鼓舌摇唇之徒向没什好感,他有些厌恶地摆摆手:“既然是儒士,就交给辛老弟你去处理吧。”
辛毗愣,可这时候审配已经开始铺开另外张信纸,这是下逐客令,他只得起身告辞。等到离开审配府邸,辛毗才恨恨地低声骂句:“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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