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与刘平两个人尽管容貌相同,气质却大为迥异。毕竟位是颠沛经年、缺衣少食皇帝,位是山野之间长大世族子弟。
双素净白手在自己眼前飞舞,几缕幽香钻进刘平鼻孔里。这香气不是来自于皇室常用辛夷或者高良姜,而是肌肤自然生出香气。刘平抬起眼,伏寿面容近在咫尺,她正全神贯注地在刘平脸上雕琢着,滴晶莹汗珠出现在她精致鼻尖顶端。
她还不时用指尖沾上点点灰褐色药汁,在他沾满白粉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点过,刘平觉得痒痒很舒服。
“陛下,不要乱动。”
贴在他胸膛,侧过脸来:“假如你们再不来话,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时候……”直到这时候,伏后才露出极度疲惫神情,她伏在床上,脸上光华在瞬间黯淡下去。
这个女人坐在丈夫冰冷尸体旁边足足整天,强忍丧夫之痛,扮演着病中皇帝与侍寝皇后两个角色,甚至不能露出半点戚容。寝宫外每个脚步声都让她心跳加速,因为这是条极其脆弱防线,哪怕是个最不起眼宫女、最不经意瞥都有可能毁掉她努力——旦被发现,那就是汉室灭顶之灾。
她在针尖上跳着七盘舞步,而唯能指上希望,仅仅只是个不知何时才会出现孪生兄弟。
这需要何等坚毅心志。
刘平满怀敬意地望着伏后,这正是史书中所谓“义士”啊。
这两天内他所接触到人,无论是杨俊、杨彪、唐姬还是这位伏后,性格各不相同,却都有着种超乎执著热诚,为汉室而不在乎任何代价。刘平不知道,促使他们甘冒奇险,究竟是对汉祚责任感,还是对天子本人忠诚。
已经死去刘协,究竟是什样人,可以得到如此信赖?
刘平这时候才想到,他对这位兄弟解,实在太少,仅仅只是传到河内些只言片语:朝廷暗弱,天子无能,任凭权臣当道……可现在看,却是截然不同。
他正在沉思,唐姬走到他身旁,递过套衣裳,悄声道:“陛下,请您更衣。”刘平尴尬地看眼唐姬,走到屏风后面,脱下小黄门衣服,把自己中衣也脱下扔在旁,换上身布袍。袍子很旧,质地却十分柔软,举手投足颇为舒适。刘平在屋子里来回踱几圈,努力想象刘协走路姿势。
两个女人看他换完衣服,低声商量片刻。唐姬从纯银括镂奁里取出盘白色妆粉,托在手里,伏后取来支毛笔,亲自用柔软笔端蘸着粉末,在刘平脸上轻轻地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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