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坊墙当街开门只有两种情况:要是嘉许大臣功绩,敕许开门;要是有迫不得已实际用途,比如突厥狼卫们藏身昌明坊砖窑,因为进出货物量太大,必须要另开门。
那在这里坊墙开扇倒碑门,到底是什地方?李泌眼神扫过去,注意到那门上方是条拱形镂空花纹,纹路颇为繁复,有忍冬、菖蒲、青木、师草子等花草叶纹,皆是入药之物。
,便好似开闸洪水,再也收拢不住:只要猛火雷炸,整个勤政务本楼顿时会化为齑粉,从天子到李相,绝无幸免,整个朝廷高层将为之空。
除太子,不,到那个时候,他已经是皇帝。
李泌心陡然抽紧,指甲死死抠进牛皮缰绳里去,留下极深印痕。他没法再继续推演下去,越往下想,越觉心惊。李泌与太子相识许多年,他不相信那个忠厚而怯懦太子,会做出这样事情来。
可是……李亨毕竟是李氏之后。这族人血液里,始终埋藏着缕噬亲凶性。玄武门前斑斑血迹,可是擦不干净。想到这里,李泌身子在马上晃晃,信心动摇。
前方马车已经逐渐驶离人群拥挤区域,速度提升上来。李泌咬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抖缰绳,也让坐骑加快速度,别被甩掉。
四望车走过常乐、靖恭、新昌、升道诸坊,车头始终冲南。李泌发现,车辕所向非常坚定,车夫过路口时没有半分犹豫——这说明这辆车有个明确目地。
街上灯火依然很旺盛,可毕竟已至南城,热闹程度不可与北边同日而语。这带东侧是长安城东城墙,西侧是乐游原高坡,形成条两翼高耸、中部低陷城中谷道。长安居民都称这段路为“遮沟”,白天是游赏好去处,可到晚上,街道两侧皆是黑高壁阴影,气势森然。
四望车走到遮沟里,车速缓缓降下来。当它抵达修行升平道路口时,忽然朝右侧转去,恰好擦着乐游原南麓边缘而过。
李泌潜藏在后,脑子飞快地在转动,心想这附近到底有什可疑之处。还未等他想到,那四望车已经远远地停下来。
这附近居民不多,没有大体量灯架,只在紧要处挂起几盏防风厚皮灯笼,光线不是很好。马车停下位置,南边可见座高大塔尖,那是修行坊中通法寺塔;而在北边,则是道高大青色坊墙,坊墙上开道倒碑小门。这种门在启用时,不是左右推开,而是整个门板向前倒去,平铺于地,两侧用铁链牵引,可以收回。因为它状如石碑倒地,故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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