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难得清醒,听见她闯进来动静,便出手帮她下,心里却微微纳罕:不知谁哪位仙君教出来仙子,乱跑乱走,连这里这荒凉地方都不放过。待相处日久,方才觉得,颜淡那种飞扬跳脱性子,实在不怎像仙子。后来,她果然也不再是仙子。
“南极仙翁养那条九鳍又大又生猛,还长胡子……”
据他所知,九鳍是上古遗族,因为欲望浅薄而濒临灭族,应该是生猛不起来才对,不过他不想反驳她。
“昨天又被师父骂,他说这样就算再过五百年也不可能升为上仙,也不想啊……”
他忍不住想,五百年那
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曾经做过事,那又该期待谁来谅解?
九宸三帝之中,他是排在最末,打从开始他便自知,他同紫虚帝君和元始长生大帝是不怎样。尤其是紫虚帝君,今日帝君仙阶是他为天庭立下件件功劳累积起来,而他这个青离帝君却是从出生便注定。
上古神器,灌注创始先神们心力和心血,而他仙气恰好和神器地止相合。
只记得从少年时候便没有什空暇,整日除读书便是修道,再没有别。他性子要强,不想比同僚比下去,天道酬勤,几百年下来也算得颇有进益。
陆景是玉帝早年放在他身边,为人恭谨肃穆,若论仙君款派,其实比紫虚帝君还端得足些。少年时候应渊觉得陆景为人刻板得有些无趣,忍不住想去挑些刺出来然后换个仙随,后来却发现陆景仙君当真是仙君中典范,连鸡蛋里挑骨头都难。
这切延续到天庭同邪神那战为止。
他眼睛被火毒伤,每日醒来眼前浓雾就重层,他知道自己不久就会看不到。那段日子是他度过最难熬时候,明明知道结果,却无法可施。凌华元君过来趟,提起四叶菡萏之心可愈百病。他知道自己座下那位祗仙子便是四叶菡萏托身,可若是因此剜下她心来,那便是卑劣低下,他做不出这种事。
有回火毒发作时候,陆景仙君便候在身边,他神智混沌,将对方伤得折损半修为。自从这件事后,底下仙随都吓得不轻,见他也是兢兢战战。应渊那时已越来越克制不住周身仙气,只好将自己困在地涯南面天庭尽头。
昏迷时候渐长,而清醒日子越少,可能过不多久便会被昆仑神树吸干修为而死。西方天竺天龙在元神消亡之前,必定会全身腐烂、恶臭难闻,为众神厌弃,尝尽人世切苦楚。而他也会如此。
在地涯南面,他认得颜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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