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横,壮着胆
雪后初晴。天边夕阳红彤彤,有如火烧般,映得江边薄雪也呈淡淡红色,煞是好看。
胡满脚步蹒跚,在雪地中踟蹰而行,所过之处留下串鲜血。他是个恶名昭著江洋大盗,却在踩盘子时候遭算计,落得这副狼狈不堪下场。他长长叹口气,撕下块衣摆,蹲下身把脚底包上。被人围追三天三夜,脚下那双软缎鞋子早被山上荆棘沙石磨破,双足冰冷钝痛,怕是冻伤。
他既渴又饿,慢慢往江边走去。这个时令,要捉到尾鲜鱼恐怕不太容易。但是对于他这样功夫不弱大盗来说,却也不太难。他摸摸衣袋,身上只有块汗巾,几块碎银子,却没有火折。
没有火折,就意味着他便是捉到鱼,也只能生吞活剥。换在平日,他是绝对不肯受这种苦,可是在饥寒交迫犹如丧家之犬时候,他眼中反而泛起几丝求生光彩,他已经顾不到。
胡满踉跄着走到江边,正要除掉外袍往水里走,忽听水声轻响。二十几步外芦苇丛中露出半截船身,个淡绿衣衫女子正跪坐在船尾,将块手巾浸在江水中,又捞起来将水拧干。衣袂拂动之间,露出双皓白手腕。
胡满眼中发亮,警觉地看看周围,那些围追他人已经被甩掉,这荒郊野外,兰溪江上,再无人迹。他弓着腰,慢慢往小船靠近。那个跪坐在船尾女子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有生人接近,又从身后木盆上取出件外袍,放入江中洗涤。
这件外袍显然是男子穿。胡满脚步顿,看着小船,似乎想隔着木板看出里面还有什人。刀口舔血日子越长,人也越是谨慎,唯恐出点差池。他想起江湖上逸闻,似乎就有那位年轻公子曾出没荒山野地,身边女侍美貌如花,带着琳琅金玉,饮酒用银杯玉盏,唯恐别人瞧不见他们出自富豪之家似,立刻就有江湖上最出名大盗跟上他们。这大盗是出名杀人如麻、狡诈凶残,不知多少江湖豪客死在他手上。那个大盗尸首最后被人在条山涧找到,双目圆睁,面部扭曲,只有眉心点伤痕,除此之外身上就再没有伤痕。
胡满想着这里,顿觉全身发冷,也不敢再挨近小船。
忽听船舱中传出几声咳嗽声,个男子虚弱声音透出来:“颜淡、咳咳,颜淡你进来……”
那个淡绿衣衫女子闻言连忙站起身,立刻撩起船帘进船舱。而在船帘掀起后又垂下瞬间,胡满已经闻到股让人直咽口水香气。这股香气,对于饥肠辘辘人来说,是多有诱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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