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久没笑过,嘴角有点僵硬。他低头亲亲江白昼侧脸:“哥哥愿意嫁给吗?想和你白头偕老。”
江白昼应声,说“愿意”。
至此,也算得偿夙愿。
龙荧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他抱着江白昼,听他讲无尽海事。
龙荧太聪明,聪明只会让人痛苦。
他被迫当个清醒人,不能害江白昼辛苦功亏篑,不能置天下安危于不顾,甚至都不能逃避,死在江白昼前头——因为破阵之事复杂,般人弄不明白,他必须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相当于亲手为他爱人挖掘坟墓。
龙荧从地上捡起自己寸断肝肠,块块拼好,再戴上冷静面具,做回正常人。
他把绑住江白昼白布解开。
龙荧眼泪几乎把江白昼淹没。
原来有那痛苦,江白昼失神地想。
他感情自幼比别人淡薄些,哪怕事到如今,也没浓烈几分。他心里并不认为自己将要做是件多悲壮事,远远达不到舍生取义高度,因为“义”之字,江白昼还没参悟透彻。
世事如海,他不过才沾几滴水。
但这件事只能他来做,所以他就要去做,仅此而已。
无尽海很大,江白昼着重强调,似乎是为突出自己渺小。
他说,千年前,无尽海原住民久避世外,尚未完全开化。是吴阔把海外生产器具、文史经籍等带进来,开启段文明。
他与海女成亲生子,夫妻合力,达成对当地统治。
海神是无尽海原始信仰,在传说里,曾与上古大神伏羲氏有过渊源。
吴阔顺应民意,
准备好浴桶,热水,亲手为江白昼沐浴,洗头,更衣,梳起长发。
梳头时候,龙荧问:“哥哥,成亲时梳头是件很重要事,你知道吗?”
江白昼坐在木凳上,摇摇头。
龙荧看着铜镜中他,喃喃道:“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龙荧笑下。
如果没有龙荧,他可能连悲伤都不会有,只是有点怅然,要和他海岸,他夕阳,他海鸟永别。
现在多个龙荧,伤心二字突然有具体形状:是龙荧抓紧他时颤抖手,亲吻他时哭红双眼,和夜半惊醒,急忙转头抱他时惊慌表情。
龙荧还是没有放开他。
但几天下来,态度已经松动。
不得不松动,肉眼可见,江白昼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拖下去可能很快就要死掉,还死得不甘不愿。但若将地脉之力完全释放出去,或许还能留有线生机——这是江白昼说,龙荧知道是哄骗他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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