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河间王听懂规劝?”听说宴饮取消时,贯长卿沉寂多年内心升起丝希望。
“非也,是西安侯拒绝这场宴饮,他说,按照律令,列侯不得与诸侯私相往来,看来西安侯是知道分寸!”
解延年十分激动:“西安侯更明言,此来河间,不为河间王,而是为小贯公,为能够习得《左传》之学。明日便会沐浴更衣,亲来拜访。”
与不会太主动与外界接洽贯长卿不同,传承他《毛诗》解延年却十分热衷将夫子学问向外传播,对此番西安侯来拜师也更殷切些。
虽然贯长卿也收到女婿张敞书信,说西安侯对左传、毛诗十分感兴趣,大半年时间已学习大篆,通读两经,并千里迢迢亲自前来拜见,可贯长卿却没太当回事。
儒学?不然,大多数人,只是为求得个身为布衣也能跻身朝廷阶梯罢,既然《毛诗》《左传》皆未能列为官学,只是被河间国承认为博士,那学又有何用?
心存功利学子,都自动忽略这两门学问,纷纷改换门庭。
毛诗、左传两经,便在这种不知何日就会断绝危机中,渡过几十年岁月。
这夜,贯长卿和往常样,仍是在日华宫藏书室里过,带着弟子们拂去残存灰尘,点点整理河间献王收集书目。越是没有后学愿意传承,他就越是对自己要求严苛,必得将自己所通《左传》《毛诗》两经融会贯通,以史诗相互例证而完成《毛诗序》,是贯长卿在晚年最后心愿。
不求在齐学鲁学夹击下杀出条血路,只望毛诗与左传能继续传承,即便已被显学斥之为异端,即便连他昔日最器重弟子徐敖也离开学派,去跟鲁儒孔安国学古文尚书去。
贯长卿见过太多太多嘴上说着愿学经术,可实际上只是将它们当做装点外饰达官贵人,这位西安侯恐怕也是其中之,至于其真心如何,贯长卿更相信当面问对,而不信书信上熟人夸赞。
然而待到第二日,那个不给河间王面子,拒绝其宴饮西安侯任
贯长卿就这样沉浸在自己学问里,忘乎所以,连河间王刘庆派人邀请他,出席欢迎西安侯任弘宴飨,也被贯长卿婉拒。
“夫布荐席,陈簠簋者有人,臣不敢与焉。”
这席话,与古时晏婴拒绝齐景公邀请宴饮时模样,贯长卿当初见河间王刘庆饮酒没有节制,对他讲过这故事,希望刘庆能幡然醒悟。但刘庆显然是忘,怫然不悦,也没有再派人来邀约。
倒是夕时之后,弟子戴延年却来禀报,说是宴饮取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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