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恤指着只剩下颗头露在外面成季,对众人说道:“殉葬者身历其穴时,是多战栗害怕啊。成翁,你此刻可感受到他们痛苦和恐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成翁平日除成何外,最宠溺这个没什心眼小儿子成季,见其将被活埋,不由得痛彻心扉,顿时真情流露,涕泪交加地胡乱点头应道:“老朽明白,明白,求君子放过家阿季!”
“为何要放他?以什理由放他!乡三老,你来给成翁说说,成季今天犯下什罪过!”
成巫好容易等到自己登场
成铜锸,不断往坑中铲土。
成季神经大条已经连赵无恤都佩服,他在坑底不断躲避着落下土石,口中还骂着“乃公”“尔母婢也”“贱庶子”等污言秽语,效忠无恤伍长们面露不满,请命要不要先割这厮舌头。
不过这些比起后世发达国骂来说,简直是毛毛雨,赵无恤无动于衷,也不想和个将死之人计较。他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成季渐渐被泥土覆盖,先是两条腿,然后是腰,最后是胸膛和高高伸出双手,至此成季已经没力气嘶喊叫骂,只能拼命呼吸。
最后,他只剩下个带发髻脑袋还露在地表外面,口鼻沾满泥土,皮冠早已不知落在哪儿。
现在赵无恤只需要走过去再铲撮土,就能将此人彻底掩杀!
成氏族人们都明白将要发生什,已经哭成团。在两百多名青壮族人未归情况下,赵无恤带进来数十名赵兵竟然成此地压倒性力量,他们就算有冒险救人心思,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无恤仰头望着逐渐被乌云遮盖惨白月亮,吟诵起段乐师高教给他诗篇:“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
百多年前,那位号称霸西戎秦穆公,死时以三位子车氏族良大夫殉葬,秦人对此十分不满和哀痛,便写下这首《黄鸟》来悼念,并谴责穆公残士行为。
时政评论家孔丘对这件事评价是:秦穆公此举既没有为后代以身作则,反而将杰出人物作为殉葬残杀,他生有这污点,万般功业皆无用,就只能算作个下乘君主。君子们因此而知道,秦国再也无法向东征伐!
事实也确如此,秦国在穆公之后,除跟楚国联联姻,时不时被诸夏霸主晋国带着群小弟胖揍顿,基本不再参与诸侯盟会。秦就这在关中当起宅男,宅就是两百年,直到战国中期,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被诸夏国家视为落后戎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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