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自己心底
回声，他狂喜，觉得浑身每
个毛孔都有股气息直冲出去。
然而更强烈声音把他呼喊忽地截断，吕归尘哆嗦
下，那是箭鸣！是羽箭急速切开空气啸声！在殇阳关战场上不知多少次他听见这种声音在他附近掠过，随即战友们倒在血泊里。这次，他觉得有什
粘稠液体溅在自己后颈里，重斧没有落下，他还活着。他仰起头，看见刽子手狰狞神情僵住，斧头从他手里坠落，他软绵绵地跪下，双手颤抖着去拔那支箭。那支箭准确地洞穿他喉咙，只剩下箭羽留在外面。
雷云正柯把扯下自己黑色大氅，连着森严铁面甲起抛入空中。他提着沉重铁弓，腰间捆满箭囊，马鞍上
人海人山。他想象着那双双眼睛带着无辜好奇，像是看场大戏。这些人在看着他死，可是他要告诉这些人他心里并不怕，他是青阳吕氏帕苏尔家男孩，什都不怕。他要用个蛮子眼神去回敬这些人，傲气地嘲笑他们。
姬野会在他们中？羽然会在他们中？吕归尘忽然想，支撑他那股傲气忽地有些虚弱，他微微战栗，茫然失措。鼓点越来越急，他就要死，最后他能不能看见那双深红色眼睛？他想到这两个人，心里变得很乱很乱，他发觉自己心底极深处仍有丝渺茫期待，姬野会不会来救他？姬野……那个骑着黑马手把长枪，目光像是黑电孩子，总是那强韧，是可以依赖朋友。
刽子手狠狠地在他脖子上跺跺：“不老实，死得更难受！”
“难受？”吕归尘想，他在心里笑，满是蔑视。他想你懂什难受？砍头就难受？
行刑军士做这行是老手，两膀膂力大得惊人，吕归尘觉得挣扎不动。直被他压住绝望终于升起来，把他整颗心都裹住。姬野不会来救他，吕归尘想，姬野是什？其实也只是个在家里永远低着头孩子，他有时候像只愤怒刺猬，那是他害怕，他怕自己不竖起那些尖刺，别人就会从他身上踩过去。最后声鼓点落下，切归于寂静。吕归尘忽地用力攥拳，他还留最后丝力气。这是他生结束，这以后不会有人再嘲笑他懦弱，他懦弱十几年，应该勇敢次……他要用尽他生力量去喊那个名字，这样即使他变成飘忽鬼魂，这最后次大胆会让他不虚此生。
重斧在他头顶高高地举起来。
吕归尘攥着双拳，让肺里吸足气，把嘴巴张到最大，把气吐出去，对着所有人呼喊：“羽……”
羽……
羽……
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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