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枚玉环,”年轻人用手比比,“大概是这大,绿色。”
他又犹豫起来,比个小些圆:“大概没那大,只有这大。”
玉工笑起来:“客人说笑。玉环是不值钱东西,大铺子里每月还不磨出几百只来?这个铺面小,每月还磨制十几只呢,颜色就是青白绿红黄,又是绿最多,这样可没法找。客人是在这里相中过?”
年轻人摇摇头:“也没有见过,说不准什样。是个朋友说在这里见过,大概是四月中事情。”
“四月中看中玉,只怕是没有,这种小东西,卖得可快。”
八月初四。
凰月坊,鸣珂里。
黄昏将尽,玉石铺子里面空荡荡没客人,玉工手持着掸子在大件玉器中漫步,轻轻掸去浮灰。
帘子哗啦响。玉工抬头睁大昏花老眼,看见是个年轻人走进来。他肩上垂下银质菊花军徽,身上是以黑铁鳞穿成扎甲。玉工忽地提起小心,配银菊花军徽是牙将,以这客人年纪,军衔不算低,而那件鲮甲更是禁军骑兵才装备,禁军在南淮城里名声比群狼恶虎好不到哪里去。
进来年轻人全然不像是来买玉样子,迎面碰上那只酒红色大玉海就站住,眼睛里带着些茫然,扫视着琳琅满目圭璧璜璋。他头发凌乱,满脸都是汗迹,甲胄领口拉开半,领巾歪斜着,似乎是刚刚操演归来样子。
“是……”年轻人透出失望神情。
玉工心里微微动下:“想起来,客人等下。”
他再从后面出来时候,举着支牛油
玉工带着笑走到他身边:“客人,们要关门,有什喜欢东西就快挑吧。”
远没有个禁军少年军官应有气概,年轻人局促地点点头,也不看玉工,左右顾盼着走进玉器堆里。
玉工是见过世面人,放下心来,依旧在周围转着掸拂灰尘。夕照点点地淡去,到掌烛时分,玉工转身想去柜子里取烛台,猛地吃惊。那个年轻人就跟在他身后,声不吭,也不知跟多久。凑近,他眼睛竟是纯黑,深黯如墨。
年轻人抓抓本已凌乱头发:“吓着你?……想找个东西,没找到。”
玉工这时已经镇静下来,笑笑:“不是,客人眼睛颜色特别,让想起有种玉,叫做‘墨胆’。年轻时候见过块料石,即使放在烈日之下,也只色纯黑,没有半点瑕疵,就像是池浓墨。终生没有见过第二块……说多,客人要找是个什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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