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白处借剑,破开朝小树身体——这是书院多年前便布置局,所有人都知道,旦开局,朝小树便必死无疑,然而——既然生死之间无定数,谁说朝小树定会死?宁缺如此想着,就算天命如此,他也不相信。
他现在根本不相信任何天命,因为桑桑就在身边。
“能不能治?”
宁缺看着她问道。当初他把观主千刀万剐,然后他自己又被她千刀万剐,熊初墨被断手打成废人,但无论多重伤,只要她看眼,便能修复如初,他虽然知道现在她,远远不是当初那个昊天,但依然抱有极大期望。
“就算以前,都很难治。”
小镇上空雨早就停,云却未散。
那根铁箭直入地底,不知过多久才停止,传到地面震动已经非常微小,然而很奇怪是,镇外原野却剧烈地震动起来,枯苗倒伏,溪水乱翻,震动波及到镇上,已经残破不堪民宅纷纷垮塌。
地面震动在下刻似乎传到夜穹里,那片阴沉云开始翻滚,如正沸水,不停地绞动,却没有散开征兆,像是人类痛苦表情。
酒徒尸身随着天地震动,迅速地腐朽,或者说风化,变成近似于黄沙般物事,然后被夜穹落下来风吹,便消失无踪。
看着这幕画面,宁缺想起多年前在荒原上打开天书明字卷时引发天地异象,才明白杀死酒徒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
桑桑走到断裂石阶前,看着浑身是血朝小树,面无表情说道,这是句实话,因为柳白那剑,实在是太过锋利,他伤太重。
宁缺沉默,握着朝小树手,眼眸里流露出悲伤神色。朝小树脸色苍白看着他,艰难地挤出丝微笑,不准备在生命最后时刻还要辛苦地留什遗言,只要唐国和书院能够获得最终胜利
他还是不明白酒徒遗体会变成这样,只有桑桑懂,那是因为酒徒早已经脱离普通人类范畴,换句话,酒徒早已非人。
酒徒不是普通修行者,是大修行者,是夫子、佛陀、轲浩然、观主这种级别人物,甚至于,大修行者这四个字也不准确。
他和屠夫道来自远古,早在佛陀之前便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千年之前夫子观主代以及数十年前轲浩然代都是他后辈,他和屠夫是真正传奇,甚至应该称之为传说,他已经活无数年,并且似乎将永远这样活下去。
今夜,他却死。
仿佛永远不死人死,说明生死之间并没有定数,宁缺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耗费太多时间和精神,直接走到朝小树身旁,然后望向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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