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边际,而海没有。那无际无涯咸苦碧水沉沉压着胸中记忆,令她时常夜半自噩梦中醒来,尝到自己唇边密密冷汗,是海水味道。
相传越过毗罗山后,再往西三千七百里,殇州冻土平原深处,比冰炎地海更北更北极北之地,天池山下,有座比溟朦海更大湖泊,唤作勃喀儿海,是候鸟夏季麇集之地,亦是龙神居隐之处,传说前朝曾有澜州平民被飓风掠去,直带到勃喀儿海。那人被卷去时候不过十九岁,逃回来时候已是年近七十老人,满手指头全冻掉,都只剩下节两节,像是拆散人偶手。然而在东陆人想象中,所谓极北之地,也就是黄泉关罢。
毗罗山脉到黄泉关,陡然错开两截,为东毗罗山脉与西毗罗山脉。西毗罗山脉位置稍北,其南麓上有道不冻泉,毗罗河便从此发源,流向南方,最终汇入溟朦海。于是,两座高耸入云雪峰交叠之间,便冲刷出道“之”字形狭窄河谷,而从不冻泉源处向北,有条艰险山峪直通山口外红药原。这便是近二千里毗罗山脉上,唯可交通南北之道路。虽说是河谷与山峪,仍是比平地高出三百丈,若有走熟向导,日夜便可翻越。毗罗河到稍南东毗罗山脉河谷,即改道潜入地下,到山脚处又涌出地面,只在地面留下段千万年前冲刷出来四十里长干涸河道。黄泉关即座落于这段干涸河道上,扼住这要道,成为徵朝西北难攻不落道关口。过毗罗山脉之后,瀚州便是马平川,乘船南渡后,往帝都方向二千余百里少有天险屏障,黄泉关旦失守,西北瀚州便要门户大开,东陆各郡情势可危,黄泉关之重,可想而知。
海市站在山下大营前,仰头望去。沿河谷曲折向上,夜色里燃着数十点明珠般火光。据张承谦说,每三个时辰均有二百名兵士在关口轮值待命,另有望哨若干,分布于北面通路上。
“鹄库人若是遇上水草丰足年景,拿鞭子赶他们也不肯朝南边挪步。可是,若是哪年旱、冻、牲畜遭瘟,他们啊……就像蝗虫样来。”张承谦摇摇头。
数名衣衫褴褛孩子欢笑厮打着奔过海市身边,绕着大营口哨兵大腿拉扯抓挠,把那哨兵夹在当中,推搡得几乎站立不稳。哨兵满脸是笑,呵斥着脏兮兮孩子们,每个人轻轻给上脚。海市听得那些孩子说口陌生蛮夷语言,甚是惊奇,“军营里大半夜哪来小蛮子?”张承谦只是摇头。“那些黑毛黑眼都是迦满人,说是今年雪灾,饥寒交迫,拼死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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