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多逊微微笑,朝秦王府方向拱手,又道:“秦王温雅仁慈,论心机,则远不如先帝与今上,若登大宝,必为仁君。国公赠明珠于陈国夫人之恩,秦王已铭记于心,对国公十分感念。若国公辅佐秦王即位,国公非但不会继续忍受今日猜忌之苦,超越曹彬飞黄腾达,封侯拜相,亦指日可待。”
潘美低目沉思,须臾沉声应道:“事关重大,卢尚书容好好想想。”
卢多逊欠身道:“理应如此。国公且善加斟酌,明晚再拜访国公,望到时能得到国公答复。”
潘美目送卢多逊下船远去,然后徐徐踱回船舱,取下悬于船壁上佩剑,手握剑柄,手抚剑鞘,凝思良久后拔剑出鞘,看向那凛凛剑光。
美苦笑:“那是因为也知趣,每次领兵出征,镇守边关,总会把妻子儿女留在京师,上书‘乞陛下特照管’,只携妾侍前往,今上便会派兵驻守在宅外。若妾生子,便送妾与孩子回京,依旧请陛下照管。”
卢多逊睁大双目,做惊讶状:“原来如此……世人皆称今上待国公格外优渥,不曾想,其中内情竟是这般……”
潘美喟然长叹,起身走至窗边,望向舟外天水相接处,神色凝重。
卢多逊亦随之站起,缓步走到他身边,试探着问:“良禽择木而栖,国公既受今上猜忌,何不另投明主,为自己谋个更远大前程?”
潘美着重看看卢多逊:“你是说,秦王?”
潘美迟疑道:“今上毕竟待不薄……”
“不薄?”卢多逊冷笑,旋即问:“曹侍中与国公当年受命平江南,临行前先帝称大使可斩副使,国公可知,这是何人向先帝出主意?”
潘美眉头紧锁,隐于袖中手微微颤抖:“难道是……”
卢多逊紧盯他双目,郑重颔首:“正是今上。他向先帝进言说你有谋难制,领兵在外随时有谋逆可能,必须给曹彬先斩后奏权力,方能遏制住你。也曾受先帝信赖,他回忆往事,得意之下便将此事作为驭臣之道案例,告诉。”
潘美颓然闭目,似倍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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