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絮絮叨叨说很多。说他字写得不好,姐姐想办法给他找帖子;说他背不出书来,姐姐怎样陪着他;说他和人打架撕破衣裳,姐姐如何瞒着太夫人给他做件模样……
十娘听十分唏嘘。
如果徐令宸像茂国公家大姑奶奶姜夫人那样嫁个门当户对人家,会不会要幸福得多。
至少,不会置身于这样危险之中吧!
念头闪过,话已出口:“当初怎让姐姐嫁给七皇子呢?”
娘想想,道:“小时候会不会给你讲《幼学》里故事。”
《幼学》是大周比较普遍启蒙课本。
徐令宜微怔,随后沉吟道:“会!‘萧曹相汉高,曾为刀笔吏;汲黯相汉武,真是社稷臣。召伯布文王之政,尝舍甘棠之下,后人思其遗爱,不忍伐其树;孔明有王佐之才,尝隐草庐之中,先主慕其令名。乃三顾其庐’就是姐姐告诉……”
十娘注意到他说是“姐姐”,而不是“皇后娘娘”。
皇亲国戚,先是君臣,后才是亲戚。
徐令宜怔忡片刻,声音低下去:“七皇子生母早逝,翰林院邓敬之先生是他师傅。邓先生和爹是发小,又是莫逆之交。邓先生觉得七皇子性情温和,品行高洁,姐姐温柔
有时候,君臣之义会把亲戚之情压得抬不起头来,甚至是扭曲变形。
“当时就想,如果是那孔明该有多好,可以在帝王面前摆架子。可以安邦定国,可以名垂青史……”他望着帐顶,表情很柔和,“那时候连描红都描不好,先生说好高骛远,族学里人也笑做白日梦。只有姐姐,夸有志气。还说,将相不问出身,要紧是自己有本领。让好好跟着先生学,先把眼前识字、读书这些小事做好,积少成多,以后就能做大事……
“还记得,那时候只有七岁,二哥十二岁,娘正在为给二哥换先生事发愁。姐姐领着丫鬟采榆钱叶子在厨房里做榆钱饼吃,结果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火星把旁柴草点着……”他笑,“还记得,姐姐当时丫鬟叫素娥和青娘。素娥吓得大哭起来,青娘则用裙子罩姐姐脸就把她往外拖。姐姐哭着喊名字,把管厨房婆子给招来,结果发现丢在灶旁柴草冒着烟。们几个在那里又是哭,又是跳脚……”
十娘可以想像当时搞笑场面,嘴角也翘起来:“后来肯定被狠狠地责罚吧?”
“嗯!”他望着十娘,黑暗里,双眸子闪闪发亮,“和姐姐被禁足,个月不许出房门。素娥和青娘被罚到厨房里洗个月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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