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他枕着祁凤阁腿,怀里抱着已经熄灭兔子灯,嘴角犹带着微笑。
只手轻轻抚摸着他发顶,下又下,像小时候那样。
沈峤是被刺目日光晒醒。
他睁开眼睛,阳光透过树叶与树叶间隙洒下来,点点落在身上。
旁边树干上也靠着人,却不是祁凤阁,而是晏无师。
过这条街巷,热闹喧嚣便渐渐沉寂下来,河流从眼前静静淌过,不少花灯被安置在纸船上,从上游飘下来,许多人愿望与梦想,都寄托在其中。
二人在树下稍作歇息,祁凤阁见他提着兔子灯不放手,不由笑道:“家阿峤怎长大还像小孩儿似。”
沈峤也笑:“因为那是师尊送。”
看着它,就好像师尊也陪伴在身边,沈峤并不愿意认为这是场梦,这盏兔子灯存在或许能让他觉得自己存在更真实点。
祁凤阁从他手里拿过灯,用细长树枝将里面灯芯挑长些,以便让它烧得更久些,然后才将灯还给他:“对不住。”
灯节。
沈峤:“看着好像差不多。”
他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不能说出未来并不是遗憾,能跟师尊有晚上相处,已是最大惊喜。
祁凤阁带他走到个猜灯谜亭子前,也跟着凑趣,猜对个灯谜,赢回盏兔子灯,然后又将兔子灯递给他,玩笑道:“你去年下山来时候,也看中这个兔子灯,但元春也想要,你就让给他,今年你没与他起下山,这盏兔子灯倒是便宜你。”
沈峤已经不记得自己六岁时发生事情,但师尊对他片拳拳爱护之心,他却觉得温暖无比,对手上兔子灯也爱不释手。
晏无
沈峤怔:“师尊何出此言?”
祁凤阁温和道:“二十几年后你当掌教,想来那时候门下弟子唯有你能担此重任,你生性谦和良善,从不爱出风头,是为师强人所难。”
沈峤笑下:“乃玄都山弟子,希望玄都山安好,师尊既然觉得能做好,自当全力以赴。”
虽然开始走弯路,付出代价太过惨重,但最后也算是不负所望罢。
二人在树下聊许久,沈峤忘记自己是何时感到疲倦而睡过去。
烛光从兔子肚皮里淡淡透着暖意。
二十多年前,与二十多年后。
活生生人,与冷冰冰坟茔。
沈峤眼中湿润,担心师尊觉得他软弱,忙眨眼将湿润眨去,这才笑道:“多谢师尊。”
祁凤阁拍拍他肩膀,目光疼爱,什也没说,却似乎什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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