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藤对着墙上那张照相馆里全家福看很久,说:“你太爷爷长,其实点都不像西北人。”
秦放也这觉得,老辈说法里,曾祖母顶青海囊谦那个染时疫,bao亡女子婚约,那太爷爷应该是青海人——这趟和安蔓去青海,他亲眼看到,当地男人都人高马大粗壮彪悍,太爷爷呢,圆圆滚滚,细眉细眼,穿长袍马褂时,好像是无锡惠山泥捏出来大阿福,从头到脚透着江南水乡土财主调调。
所有照片翻拍时都已经看过,没什特别,秦放又领着司藤挨个屋子走走,这老宅子父母辈是清理过,值钱东西早带走,只剩些卖不掉旧家具和不值钱字画,老照片只捡走几张做纪念,大部分留下——秦放记得自己小时候,母亲跟他提过次,说是老宅子阴森森,那些照片在墙上挂那多年,带回来心里害怕。
为什害怕,是怕那些死去太多年人吗?可是转眼间,母亲自己也过世好久。
秦放推开后院卧房门,门轴嘎嘎,尘灰簌簌往下落,秦放捂着口鼻往后退两步,对司藤说:“这是当时太爷爷和太奶奶卧房。”
去老宅路上,秦放犹豫再三,还是把邵琰宽消息告诉司藤。
司藤挺平静,只是问句:“三姨太?”
“三姨太。”
“哦。”
秦放看司藤脸色,好像是真平静,并非欲盖弥彰,都说哀莫大于心死,这是对邵琰宽彻底绝望,所以形同陌路?
只剩空空如也雕花大床,个洗脸盆架子,张摇椅,个敲坏书柜,还有墙上挂着幅画
车子缓缓驶进老宅所在小镇。
这小镇,真几十年来都没有太大变化,z.府规划野心勃勃,心把中心城市打造成经济龙头,小镇因为发展停滞和绝大多数住户外迁得以保留古旧面目,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
秦放家当年算是大户,门楣横阔都比左邻右舍更大气些,进门就是个杂草丛生大院子,受开门声惊扰,草丛里横窜出只断尾巴野猫,嗖地下子窜上院墙,弓着精瘦精瘦身子警惕地打量来者。
秦放说:“好多年不来,父母辈已经定居杭州。以前爷爷奶奶在世,逢年过节时,家里人还会回来看看,老人家走之后,得有个……十来年,都没来过。”
照片都挂在偏屋灰墙上,前头单志刚派过来拍照下属做事挺精细,拍完之后,所有照片原样归位,镜框都拿抹布抹遍,干净锃亮,对比屋子破旧蒙尘,显得分外不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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