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雍又喝口酒,低头笑。
“你爹啊,以前那些同袍啊……你师尊啊……”
他碎光流淌,问:“燃儿,你知道这座峰峦为什叫啊啊啊吗?”
墨燃明白他要说什,但他眼下正是心烦意乱,并不愿意再听薛正雍讲起亡父之事,因此开口:“知道。伯父在这里哭过。”
他看到只小熏炉打翻在地,却并不知是谁打翻,在什时候打翻。他把熏炉拾起,下意识想放回它原来位置。
可是岁月湍急,他握着小炉,忽然愣住。
“这个炉子,原来是放在哪里?”
他不记得。
鹰隼般目光掠过跟在他身后拥蹙,可那些人都长着张张模糊不清面孔,他甚至分不清谁叫张三谁叫李四。
薛正雍双豹目亦是通红,显示不久前刚哭过。
“也来陪陪他。”
墨燃没有说话,薛正雍就拧开酒壶,咕咚咕咚喝好几口,而后才猛停将下来,狠抹把脸,强作欢笑道:“以前喝酒,玉衡看见总是不高兴,现在……唉,罢,不说,不说。岁数不算大,但送走故人却个接个。燃儿,你知道这是什感受吗?”
“……”
墨燃垂落眼帘。
“不是这样,切都错。”
那此时该怎办才好?当年污脏都已经随着岁月,长在皮下,生在血里。
那可是要把完好皮肉撕开,才能冰释前嫌。
年误会是误会。
十年误会,是冤孽。
而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帝君少年时那只香炉,究竟摆在在房间哪个位置。
“这个炉子,原来是放在哪里?”
他不记得,而能记得这般往事人,都已死死,散散。
墨燃又怎会不明白薛正雍此时感受。
“有时候忽然想到年少时句笑话,不自觉地说出口,却发觉能明白这句笑话人,个都没有。”
前世,薛正雍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那时候他眼中只有师昧凋零血肉,其他人死活又算什?他不懂,也不想懂。
但如今,他又怎会不明白?
重生前茕茕孑立,偌大巫山殿唯剩他人。
有天,他自浅寐中惊醒,梦到旧时求学玉衡门下情形,醒来后有意回自己当年寝居看看,可推门进去,那狭小弟子房已是荒僻许久,四壁蒙尘。
而从生到死,辈子误会,那是命。
他们命里缘薄。
霜天殿厚重石门缓缓开。
如前世,薛正雍提着载满烧酒羊皮酒袋,步履沉重地踱至墨燃身边,席地而坐,与他比肩。
“听人说你在这里,伯父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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