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伍章（3 / 14）

钳，原本块花花绿绿铁皮，弹出来，已压制成件立体品种，瞠响，落到竹筐里，这算完成件。五座冲床，冲压五种铁皮构件，五个操作工，显得并不重要，机器是主角，五只不同脚，踏出不同下冲时问，机器声毫无规律。五座机器，五尊丈八金刚，五面铁屏风，左遮右挡，稳如泰山。维修工黄毛穿行其间，有时，阿宝角度，能看见黄毛条腿，只袖套，并不是黄毛已为机器所肢解，是处于不同视觉位置。

阿宝只能看见其中部分。５室阿姨，有时做３号冲床，有时做４号冲床。如果模具边角变毛，顶针断根，黄毛就要拆卸整座模具，送到制罐十八厂修复。黄毛是该厂正式工人，老婆死三年，５室阿姨比较关心，曾经介绍过不少女工对象，有个梅林罐头厂女工，圆面孔小阿桂，最近经常来往。见面地点，就是工棚内外。小阿桂厂休，经常过来做客，有趟，小阿桂带来“糖水蜜桃”，次带来饭盒子“午餐肉”，搪瓷缸“茄汁黄豆”，这叫“散装罐头”，是罐头厂内部供应，卖相不好，味道样。黄毛坐下来就吃，５室阿姨夹大块午餐肉，走到４号冲床，直接塞进阿宝嘴巴。但小阿桂来几次，忽然见不到。有天５室阿姨说，黄毛确实喜欢小阿桂，只是，罐头厂吃得太好，小阿桂做新娘子，回家习惯只吃素菜，黄毛想想，两个人生活，吃饭方面，就不大有意思，因此不谈。５室阿姨准备继续介绍，黄毛说，再讲吧。５室阿姨笑笑，低头不响。这个表情，证明５室阿姨，永远是文静女人。部分女邻居，包皮括小阿桂，喉咙响，容易嘻嘻哈哈，打情骂俏，５室阿姨开口，和风细雨，路上见到阿宝爸爸妈妈，也是微微笑，不声不响，让人觉得舒服。现在已经是夏天，工棚沿用弄堂私人小厂方式，梁上吊十几面硬纸板，让个智障小弟牵绳子，挂板整齐前后移动，靠风力降温。今年，黄毛借来小马达，自做三片铁叶子，外加网罩，造架排风扇，开电钮，棚内风凉至极。到八月，来料减少，冲床工，只剩阿宝人，其他人员，集中到工棚另个角落里，做批电线插头手工，两片接触铜片，捻对铜螺丝。

事件发生于阿宝独对冲床阶段。这天下午，铜片手工，基本结束，大部分人放班，只有三个智障小弟，于墙角台子前忙碌。阿宝手边，还剩个钟头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