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纨头也不回道:
“……”
贺准逗完人马上又哄:“开玩笑。”大手伸过来扣住后脑勺,呼噜两下细软发丝,他笑得轻描淡写:“青春期烦恼,大同小异,谁都经历过,没什好讲。”
唐纨却记得他之前说过那些过往,迟缓开口:“那个时候,阿姨抑郁症就已经很严重吗?”
贺准停下动作,眸色瞬间幽深沉晦。
少顷,他手掌下滑慢慢自领口探入,拇指在颈侧皮肤上摩挲揉捏,“嗯,准确说,是打从辛丛定出现以后,她就变得不样,总是因为点小事就发脾气,也更加不太爱出门。怪那段时间对她关心不够,甚至,还总是在她面前提到辛丛定这个人。”
逢着清明假期,整座校园只有高三毕业班还在留守,郎朗夜读声被风挟着,从校园深处排老楼里传出来,被距离稀释音量,遥远而又缥缈。
林荫道上路灯昏黄,枝叶茂密影子在脚下婆娑,昨天夜里下过场雨,地面还未干透,混杂着泥土气息花香从四面八方萦绕上来,风搅动叶子沙沙作响,合着远处读书声,下子把人拉回时光荏苒青葱岁月。
贺准走着走着突然顿住步子,举目望向不远处,语气无甚起伏地吐出两个字:“拆。”
唐纨循着他视线落点位置看去,疑惑:“什?”
“读书那会儿喜欢个人待着地方。”贺准笑着说:“你不是要看吗?”
唐纨缄默,设身处地地想,他如果是贺准,当年也未必能敏锐地觉察出自己母亲那些异样,毕竟,谁会把个宛如救世主般出现人物同自己亲人联系起来?
“……不是你错。”
贺准轻笑声,收回手,又牵起他腕,“走,去亭子里坐坐。”
四根红漆斑驳水泥柱撑起座四角凉亭,走近细看,柱身上写满密密麻麻话,浪漫告白有之,箴言警句有之,国骂三字经亦有之,全都被经年累月风侵雨蚀模糊字迹。唐纨掏出手机照亮,转着圈根接根柱子看得认真。
贺准抱臂立在旁,戏谑道:“这上面可没有藏宝图。”
唐纨往前走几步,借着路灯洒下辉光,看到葱郁树丛后露出来座废弃凉亭,被周遭野蛮生长杂草所包围。
“那个亭子?这不还在吗?”
“以前旁边还有座假山,里头是空心,冬暖夏凉,特地置套桌椅,觉得烦时候,就个人在里面刷题。”
唐纨张张嘴,仍是没忍住问出来:“比如什时候?”
“比如……”贺准慢条斯理道:“被女生追着递情书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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