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市内雾很小,似乎只是个普通阴天,越往海边走雾越大,下公交车,勉强看得见公园大门,进大门,走两步,步不多,步不少,就两步,便再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而又要到哪里去。脚都看不见,还海呢。上下左右全是雾。湿漉漉,冰凉凉,咸得呛嗓子。公园里咳嗽声此起彼伏,不辨东西。男声咳嗽,女声咳嗽,童声咳嗽,本地咳嗽,外地咳嗽,外国咳嗽,不样。他可以负责任地讲,他迷路,既找不到海,也找不到出口——刚刚进来入口——。在森林,在沙漠,那些迷路人是不是也像这样不知不觉地就偏离方向呢?以为在原地打转,可其实只要动,便再也回不到原地。不巧(巧),他跟对年轻夫妇中太太撞个满怀。太太顺势倒在他身上。她搂住他腰,脸贴到他胸膛上,很有点患难见真情滋味。先生也凑过来。先生个子较长,不得不把腿弄弯曲才能够把头摆到合适高度。先生还戴着眼镜,小小眼睛眨眨,甚是无辜。他忽然觉得有必要给他们点信心,就只手揽住太太,腾出另只手轻轻拍打着先生尚显稚嫩脸蛋儿,没事,会好,切都会好,迷雾终将散去,太阳照常升起。先生受到鼓舞,开始苦诉,他们在公园里已经踯躅(先生眼镜镜片很厚,看就是个有文化)整整个小时,半个小时寻觅大海,半个小时寻觅出口,均无所获。听到这里,太太挣脱出身,掩面而泣。先生赶忙掏出纸巾为她擦拭泪水。他这才发现,小夫妻是用根鞋带拴在各自短裤裤鼻上连在起。忽然,股更浓雾袭来,他捂鼻子,根鞋带上夫妇便从他比鞋带长不多少视线中消失。再见!再见!
直到双脚被海水弄湿,才知道终于找到海边。假如碰到是大门,当然就算终于找到大门,他也就离开这里。他脱衣下水,拖着装着衣鞋防水袋,沿着海岸线方向游起来。两个来回(他认为是),想上岸,却怎也找不到岸。他记得岸应该是在左边不远,可实际并非如此。反过头往回游,也不对。左左右右,来来回回十几次,还是不对。他索性放弃。躺在水面上睡觉,醒来说不定就云开雾散呢。不过这觉睡得非常不安稳,不断地有人把他撞醒。海里游泳人还不少呢。
除不断被人撞,还得忍受个人吵。这个人就在他身旁不远,是位女性。看不见。只听见她会儿吹口哨,会儿迸出阵狂笑,要就来句,妈笑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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