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庭感觉心中迷雾渐渐散开，连眼前所见也变得清明起来。
他常说放下过往，却始终未能真正放下，直至此时再见到困锁自己前生
人，才倏忽明白，真正划下句点，并不是在他身死刹那，而是在重逢之际。
因为他已经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已与往时不同。
季知庭在心底笑
。
松懈，疲惫，却前所未有畅快笑。
并非如此。
憎恨？
事到如今他从未恨过。
执念？
于他来说，没有什
能跨过两世执念。
到之后晦涩难言。
再到现在……
或许是因为他无法挪动身体，只能盯着戚桐看原因，他发现在经过最初撕裂般痛楚之后，他胸口钝痛随着时间逐渐减弱下来。
就像是骤然炸开火焰，在狼狈烧灼之后，那些屑沫带着火星渐渐凉下来，露出里面满片惨烈狼藉。
季知庭直视着面前戚桐，忽地在心中问自己，为什刚才那瞬间，他想要仓皇逃离？
明显。他脸颊相比从前清减许多，五官轮廓虽看来并无变化，但那清风明月般气息却再也不见，剩下只有死水般沉寂。
季知庭还注意到他眸子。
戚桐从前有
双很漂亮眸子，瞳色比旁人更漆黑湛亮，笑起来像是轮弯月，平白乱人心神，不说话时也似含笑，眼尾微微上挑，总似含情其中。
但现在戚桐，那双总含笑眸，却不知为何染上赤红。
那双眼睛此刻正紧盯着季知庭，似有恨意，又似不舍。
季知庭如今没法控制自己身体，表情自然也不会真有所变化，但守在床边戚桐，却忽地抬起眼，轻声问道：
那，恋慕？
季知庭坐在床上，靠着床头静看这张熟悉面孔，用最平静心情感受着自己心跳。
从前面对戚桐时悸动，酸楚，痛苦，所有切都消失，面前不过是个许久未见故人。
与别人并无任何不同。
早在上辈子身死之时，他就已经将自己与戚桐所有恩怨笔勾销，他与戚桐两不相欠，情也好很也好都该随着上辈子结束而迈向终结，便是见面，自己也没有理由回避。
自己是无法面对戚桐吗？
不是。
心底深处某个理智声音终于掌控主导，这坚定地告诉他。
季知庭在这瞬间彻底平静下来。
亏欠？
季知庭听见戚桐又说道：“你为什不答
话？季知庭？”
季知庭没有办法答话。
他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并无办法开口。
所以他只能默然看着戚桐。
从重逢最初惊慌和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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