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还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念博士时候,经常有机会和教宋史及近代史刘子健教授,在东亚系那间雅致壮思堂,喝茶聊天。有天,刘老师对说:“你是念唐史,应该到西安去看看。”跟着,刘老师突然站起来,用双臂做个环抱姿势说:“西安南部都被整个终南山包围着。你去看,就知道为什唐朝要选在长安建都,因为那里可守啊!”
刘老师这番话和他那个生动环抱手势,正好打动内心深处,直给留下深刻印象。当时还以为,到西安,只要站在市区,往南看,就可以见到终南山!从此,更下定决心,有天不但要到西安去,而且还要走遍整个中国大地。
当然,这个走遍整个中国梦,并不是在普林斯顿时开始。记得,早在中学时代,读许多新文学作品和武侠小说,幻想已经到黄河、长江、峨眉山、大理等地。不巧,中学时期,大陆都处于“文化大g,m”中,对外深锁。20世纪70年代末期,在台大外文系念书,大陆开始慢慢开放,但是穷学生,也不敢有太多奢望。所以,这些幻想和欲望,都被埋在心底深处。
在普林斯顿五年,改行专治中国文史,其中个原因,恐怕也是因为这些幻想和欲望,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实现另种反映。既然到不中国大陆,那在故纸堆中,捕捉中国影子,也是种补偿吧。不料,这样做真是愈陷愈深。书本上中国,反而常常更增添幻想和欲望。
博士论文题目,选是《唐代军事与边防制度》。这题目正好可以让在幻想中,奔驰在整个大唐帝国广大版图上,从西北边疆跑到西南边界,再随着隋唐大运河,跑遍江南沿海各地。
要解唐代在全国各地军事部署,当然要先弄清楚整个唐代历史地理。在这方面,般历史地图集是不足以应付。幸好,南港“中央研究院”已故严耕望院士,是这方面名满国际权威,世界上恐怕没有其他人,比他更清楚唐代地理和交通。当年读他系列论文,和他那套大部头专书《唐代交通图考》,都深为倾倒,也常常在想,什时候能到那些地方走趟,圆少年时代个梦,那就好。
在普大那几年,常常想起杜甫首诗《塞芦子》起首两句:“五城何迢迢?迢迢隔河水。”历代注释杜诗学者,对“五城”何指,不敢确定,看法也不尽相同。连博学钱谦益,也只引几则前人互相矛盾说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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