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公交车上,郭缨子才想起刚才那个电话。拿出手机看了看,不是魏主任。不是魏主任就好。既然想到了魏主任,郭缨子就给他打个电话。问他人到哪里了,路上有没有堵车。晚上几点回来,要不要备晚饭之类。这些话都是废话。可这些废话是必须要说的。过去郭缨子写的诗歌也是废话,只不过是些优美的废话。
反正都是废话。郭缨子经常这样自己安慰自己。
魏主任问:“你现在在哪?”
郭缨子想也没想,就说在单位。
魏主任在电话那端不满地说:“郭缨子,你就说瞎话吧!我听见了你周围至少有一百种声音,能是单位?”
拿来借用一下?”
陈丹果说了两个字:“休想。”
两杯香茶摆在了郭缨子和苏了群的面前。苏了群说:“你也沏一杯。”
“我可以走了吧?”陈丹果说。
苏了群说:“中午别走,好好陪陪你郭大姐。”
郭缨子下意识地去关车窗,魏主任却把电话撂了。
郭缨子的心里忽悠一下,难道魏主任查她的岗?
公交车“咣当咣当”地往城市中心开,街道两边商店的喇叭混合成了交响乐,往车窗里灌。这边是《好日子》,那边是《我的柔情你永远不懂》。郭缨子耳朵里听着那些嘈杂的声音,大脑却过滤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苏了群,孙丽萍,陈丹果。怎么琢磨怎么觉得那些场景和人物都眼熟。十年倏忽一瞬,今天和昨天不过是彼此复制。也许苏了群说得对,陈丹果是有些像自己。可她究竟哪里像自己,郭缨子却想不出。只是觉得孙丽萍十年基本没什么变化,还是瘦丁丁的身材,挑着一副尖下巴。她早就有了正式编制,可连眼神儿和习惯动作都没变。那么苏了群像
陈丹果看了郭缨子一眼,说我中午没空。转身走了。
苏了群神秘地问怎么样。郭缨子没听明白,什么怎么样?苏了群朝外仰了仰下巴,说那个陈丹果,是不是有几分像你?郭缨子立刻觉出了不自在,她遮掩说,我哪有那么漂亮。苏了群连忙说,我没说漂亮,我说个性。当年你也像陈丹果一样,个性十足。这话更让郭缨子不舒服,她不想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就像一个巨大的疮疤,回味总会带着疼痛。正在这个时候郭缨子的手机响了,接通以后郭缨子几乎没听到对方说什么,就“啪”地挂掉了。
“单位有事,我得马上回去。”
郭缨子拎起自己的包,风风火火地往外走。苏了群像年老的婆婆一样嘴里叨叨着在后面追,说什么事这么急,不走不行么。郭缨子干脆地说了句:“不行。”紧走几步,迅速拐过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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