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代表我说服她,还是代表她说服我?”
我语塞。
想起那一面墙壁红彤彤的证书,我抢先握住了酒瓶子给王耑倒酒:“看在她过去那么多荣誉的份上,帮帮她吧。”
“怎么帮?”
“或是
王耑说:“那个时候,谁要是能在报纸上露个脸都是大事,没想到朱玉兰当年这么红,报纸肯给她做这样大的版面。”
我坦率地说:“这样大的版面也没给她带来实际的益处,反而拔高了她,她干起活来更不要命了。我现在想一想,也许是这篇文章害了她。”
王耑注意地看了我一眼。说你的想法有点古怪,党报党刊这样宣传她,已经是莫大的荣耀,她还要什么实际的益处?
我端起酒杯自己抿了口,看着王耑说,我们是老同学,有些话不用说透吧?
王耑端起酒杯追着跟我碰。“要说透,要说透。”
有些难堪。我来镇里以后才认识她,每天早晨上班,办公室总干干净净,一杯热茶在桌子上氤氲,连抹布都叠得四棱见方……我笑了笑,端起酒杯敬王耑,说若叫交情也可以,可这种交情能做什么?能说服她少要一套房子?
王耑说:“说服她少要两套都是可以的。毕竟,她是个有觉悟的人。”
我有些费解。说:“等等,你的意思是,她没少要两套房子是因为我没有去说服?”
王耑以酒盖脸,轻描淡写说:“你尽力就好。”
我眼睛拐了弯,去看地面。王耑穿了双阿尔法的鞋子,袜子是白的。王耑读高中时就喜欢穿白袜子,特别吸引女生的眼球。但没有人敢对王耑表示什么,他是班里唯一的“非农业”,他的妈妈在那里教书,在我们那所偏远的乡办高中,他的眼神和气度都属君临天下型。
我“呵呵”了一声。
王耑说,你“呵呵”什么。
我又“呵呵”了一声。
“你就告诉我从打你跟朱玉兰接触,她有没有松动吧。”王耑的语气有了不耐烦。“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我嘘出一口气:“我刚才说过,朱玉兰投进冶炼厂的钱没要过所谓的高额利息,那块宅基地是清白的。”
棕色的公文包放在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王耑拉开拉链,拿出一张泛黄的陈旧报纸,小心地朝向我展开:“魏镇,还记得这个么?”
居然是写朱玉兰的那版报告文学!过去了那么多年,我自己找到都困难了。
我很惊奇:“你哪找来的?”
我伸手讨要,王耑却虚晃一枪,把报纸折起来放回了包里。说:“你又不是没看过……我今天一直都在研究这篇文章,你当年的文笔就很好。”
我说:“是朱玉兰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