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开心地笑了。
外面有人敲门,我趁机拿起了自己的包,重复说了那些感谢的话,告辞。谢福吉却说你等等。先对门外说了声,进。然后从书橱拿出来厚厚一本书,是
一个大概的数目,三十万左右。这个数字显然惊着了谢福吉,他长长地“哦”了一声,随后简单地说:“你来吧,带上收据。”我忐忑地推开了谢福吉的房门,先发制人说:“三十万都能支持我们?这可是破天荒了。去年我找了十多家,才凑齐了这个数目。”我注意看谢福吉的表情,谢福吉说:“我是谁,要么不支持,要不全支持,绝不让陆老师再去为难。”几句话说得我险些掉了泪。
这个上午难得清闲,我坐在谢福吉阔大的办公室里听他谈了半天这座城市的历史和人文掌故。那些常识我都知道,可我不得不频频点头,做出受益匪浅的样子。他重点谈到了,说我们这一方风调雨顺,功莫大焉。明清之交本城三次被屠,全城人聚集塔下,拼死保护,故城虽屠,塔无恙。后又历经大小无数次地震,周围民房皆夷为平地,却有如神助,屹立至今。谢福吉问我:“你信因果报应么?你信冥冥之中有股神秘的力量么?”
我点头:“我信。”
谢福吉做心有灵犀状:“我也信。”
说起小时候听到的一些鬼怪传说,谢福吉津津乐道。又说自己如何乐善好施,凡是遇到的乞丐,都要送一餐饭钱。他还即兴朗诵了自己年轻时写的诗,情诗。酸溜溜的句子,配着他的略显尖细的小嗓门,很可笑。很难想象胖子的嗓门是尖的,还带一点颤音。像冬天的风刮过松软的柴禾垛,是一种酥麻的感觉。我使劲咬着嘴唇,没让自己笑出声。他朗诵完,遭到了我的严重夸奖。不得不承认,我此时的夸奖言过其实,若是在这里写出来,自己都要脸红。可谢福吉很得意,欢喜得就像小年儿的灶王爷一样,甚至坐不稳屁股。当然,我们也谈起了朱小嬛。是他主动提起来的,说自己善待下属,爱惜有才的人,比如朱小嬛爱写作,就在办公室专门给她配了台电脑,有些科长都没有朱小嬛的电脑配置高。我问:“朱小嬛工作怎么样?”谢福吉说:“还行,就是人有点格色。”
格色是土话。在我们这里的方言中,就是你与人不一样,不合群,不随和,等等等等,反正不是什么好词儿。
我说:“她单纯。”
谢福吉龇着兔牙哼了声,说:“不单纯的时候也复杂着呢。”
我问咋个复杂法,心里却在说,难道你是指她那天晚上跳墙?那也是让你逼的。
谢福吉说:“心眼儿比筛子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