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她过去说过的话。“你说过,他和你儿子的父子关系很好,跟亲生的没啥两样。”
朱小嬛环视了下周围,小声说,周刚又要升职了,我不得拽紧点?
我明白了。朱小嬛所谓的“拽紧点”是想把孩子变成秤砣,压住周刚这杆秤。
我呵呵笑了,说:“朱小嬛,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想法。我一直以为你单纯无邪。”
朱小嬛也呵呵笑说:“陆老师,我还是蛮单纯的。”
可是没有。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我甚至动手拉开了一个抽屉,里面有一个金黄色的布包,显见得不会包那本志书,厚度不够。我用身体挡着,让那个抽屉复原。我厚着脸皮说:“那本书真的没在书橱啊!”谢福吉咕嘟咕嘟漱口,一下喷到了万年青的花盆里。谢福吉说:“这里的书都是没用的,有用的书都不会放在这里。”
“哦。”我说。
不好再追问,我就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你当初怎么知道我手里有本老志书啊?”
“啊?哦,”他说,“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谁想你手里真有?天下的事就是这么巧,在这之前我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心里暗暗叫了一声苦。
别人都敬谢福吉的酒,唯有朱小嬛浅浅淡淡的样子,谁的酒也不敬,什么话也不说。谢福吉反过来敬朱小嬛,朱小嬛端起饮料抿了口,都没怎么挑眼皮儿。
8
刚入秋,一场薄薄的雪粉撒下,霜冻提前来了。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提着相机照相的人。对,不是照相,是摄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城都为摄影发起烧来,器材从几万到十几万不等,有人甚至航模拍摄,听说哪里有种奇特的鸟,驾车几千公里都不在话下。雪粉挂在柿子树上,实在是单薄,太阳
一顿饭,吃得强颜欢笑。同座的几个人不时向他献殷勤,其中就有给他掏耳朵的那个会计,谢福吉叫她丫头。他们喝酒调闹,开心得不得了。谢福吉不时露出两颗兔牙,嘴角都要咧到耳叉子上了。多亏有朱小嬛坐我旁边,局面才稍显不那么尴尬。我主动跟她聊天,是为了掩饰我心底的郁闷。朱小嬛说,她想怀孕了。她想生一个她与周刚的孩子。周刚喜欢女孩,那就生一个女儿吧,名字都起好了,就叫周一。这名字奇特吧?
我说:“你们都有自己的孩子,何苦再生。抚养一个孩子得多大的精力?”
朱小嬛说:“我们都有自己的孩子,却没有我们两个人的孩子,这生活还是不完美。”
我说:“他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朱小嬛果断地说:“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