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坐到炕沿上,抓把核桃仁给。婶婶说:“从年轻时候嫁过来,就没过过天好日子。不是缺吃就是少穿,大过年连顿饺子都吃不上,眼巴巴地等着从你家带回来白面。你叔晚上到,们晚上包饺子。半夜到,们半夜包饺子。孩子们馋啊,年到头难得吃上顿白面。有次,遇上大雪天,车子骑不动,你叔直走到大
而喝得轻松愉悦,姐夫和严先生都端起酒杯。大家热闹时候,起身离席,站到院子里。山里夜空没有光污染,星星都称得上璀璨。仰头看着它们,不知道哪颗是父亲,哪颗是叔叔。现在他们老哥俩到同个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碰面,碰面是不是彼此已经宽谅。屋里大概摔只茶杯,那种尖锐声音很刺耳。朝外走去。门口是个下坡道,深脚浅脚地走出来,突然有人喊声:丫头。惊,循声望去,个高高大大女人在黑暗中走过来,旋即捉住手腕。借着星光看那人,那人口侉侉口音说:“丫头,是。”
吃惊地说:“是婶婶?”
天底下只有婶婶曾经叫过丫头。
婶婶拉着往前走,拐进个胡同。手腕始终被婶婶捏着,走得很不舒服。说,们这是要去哪儿?您不是去石家庄?婶婶气愤地说,哪里去石家庄,他们不就是嫌丢人。说,您丢啥人?婶婶说,群白眼狼,个有良心也没有。说着话,走进所院子。这里明显是个老宅院,窗子很小,屋檐下吊着许多红辣椒。走到屋里,个年老男人正在地下砸核桃,核桃仁已经装满只大海碗,看见进来,那人顺便把碗端起来,放到炕上,说你吃。
地上躺老大片核桃皮子,看得出,那人已经砸好会儿。
婶婶用笤帚扫扫炕,说你吃,专门为你砸。
屋里悬着个大灯泡,亮如白昼。周围环视眼,就觉得屋里陈设仿佛让走进三十年前,那些个物件儿似乎都在记忆里。
那个年老男人矮个,秃头,大圆脸。脸盘像熟透向日葵。有种温暖气息。婶婶介绍说,这是你新叔,你叔死以后,就嫁给他。
张口结舌看婶婶,发现婶婶点都不怎显老,与记忆样子没多少分别。只是鬓边头发白,眼神里多许多慈祥。可也多凌厉。婶婶右边眉骨有道显眼疤痕。指着说,是不是碗碴?
婶婶用手摸摸,说是你叔碴。几句话不顺他就发疯,他可是好不容易死。他再不死,就要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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