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犯了一些特别离谱的错误。如果说弥撒中有什么特别之处曾带给他快乐,那就是神父们无比虔诚地吟咏拉丁语经文时发出的声音,可荣格尔斯神父甚至连他的这么一点乐趣也剥夺了。
布道之初,荣格尔斯走下圣坛,走到讲坛前,怒视着几乎空荡荡的教堂。他那粗壮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讲坛,加诺威觉得他很有可能把讲坛搬起来。他一句话也没讲,就这么过了好几分钟,不过,那几分钟里也并非真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米兰达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埃德,可除此之外,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埃德回头看了看,迅速清点了一下人数。二十,哦,不对,克罗格一家坐在另一边,除开加诺威夫妇,还有二十六位教区居民到场。人数不多,可考虑到,bao雪封住了进城的路,这个人数也不算少。
他回头望了望神父汗涔涔的脸。不,他不得不承认,人数还是不够多,如此看来,斯图尔特这里的人实际上还远远称不上虔诚。他决定自己担起责任来,在弥撒结束后向荣格尔斯神父解释那些教区居民缺席的可能原因。虽然近二十年来,埃德一直是圣·博尼费斯教区的一员,但他并不是一个信教之人。他之所以上教堂,是因为大家期望他这么做,毕竟他在这个社区的地位过于依赖他的那些潜在病人对他的看法。在1918年,就算你是医生,你也不见得会获得成功。在医疗行业,从业者受教育的程度参差不齐,也无力维护自己的良好声誉。一些骗子自许医生,可人们总是拿他们没办法。还有些江湖郎中走遍全国,兜售能治好打嗝、甲状腺肿大、不育等疾病的灵丹妙药。前不久,还有一个能言善辩之徒大肆宣传自己有方子能让男人“重振雄风”。加诺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自己的病人放弃将山羊的腺体植入睾丸的移植手术。那可是山羊的腺体啊!
在这样一个世界,一个得到法律认可的专业人士——加诺威觉得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人——之所以能成功,不仅因为他能够妙手回春、救死扶伤,还因为他在各个方面都很有能耐,比方说,他在街上或做完礼拜后能与人随意交谈,又比方说,他在参加晚宴时举止得体。到头来,这取决于他表达或者掩饰自己信仰——不管是政治上的信仰,还是其他方面的信仰——的尺度。
荣格尔斯挺直了身板,于是那件过短的祭衣变得更短了;他久久地怒视着台下的人,盯得那些靠背长椅都嘎吱响了起来,又引得后排传来了几声咳嗽声。最后,他说道:“感谢大家的到来。”他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