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附近住很多德国人,”那个小伙子大声说道,“多得不得。”
阿洛伊斯回应道:“是啊,可人数直在减少。”说话时,他没有看着那个男孩。然后,他又看看弗里茨,说道:“不过没有人打算搬走。”
“只是换种说法而已,”小伙子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年纪稍大人若是这坐着,肯定会腰酸背痛,“们还是能在那儿吃饭。”
阿洛伊斯猛地抖抖马背上缰绳,驾车朝大路驶去,或许他有太多话没说,又或许他无话可说。弗里茨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仿佛黑夜也活跃起来。他先是走向牲口棚,觉得自己应该给其中匹马套上马鞍,骑马去追上格尔达,可等他走到牲口棚时,他听见凯蒂打开厨房门。她没有大声叫他,只是站在块长方形光影下,用瘦弱胳膊紧紧地抱住肩膀,望着黑漆漆屋外。看到这幕,弗里茨想要大声喊道:“跑啊!”
跑到哪里去呢?他寻思着。从哪里开始跑呢?
子点点头,“上个月刚满二十岁。”
他用不着解释。弗里茨知道,他们去那儿是为登记报名,申请入伍。报名仪式每三个月在县里z.府大楼举行次,从去年六月就开始,那时候,美国刚刚加入那场在欧洲打响战争。
“那你今天还真是出趟远门呢。”他评论道。
“是呀[7]。”阿洛伊斯挺直身子坐着,他弓起背来拉伸肌肉,“回来路上,在阿特金森逗留段时间。”说话时,他吐字清晰,仿佛正在练习门新学语言,并且希望自己能正确发音,“在镇子边上家小餐馆停留会儿。”
弗里茨知道,阿洛伊斯停下来可不是为专程来说他俩在哪儿吃饭,霎时间,他觉得很不耐烦:“知道那个地方。”
他当然知道,虽然身处远离德国此地,他们也并非与这场战争毫无瓜葛。每当人们聊起天来,不论聊是什话题,总会有人情不自禁地谈起些“外界对德国人怀有敌意”谣言。八年前他搬到斯图尔特时便认识些人如今似乎变得近视起来
阿洛伊斯突然吐口,带着烟草味唾沫在空中画出道金黄色弧线,恰好落在两匹马之间空地上。
“他们已经不卖德国泡菜,”他第次直视着弗里茨,“也不卖汉堡。”
弗里茨再次觉得胸口紧,之前卡在胸口球似乎变得更大。
“如今,他们菜单上只有‘自由卷心菜’[8]和‘碎牛肉三明治’。”
两人你看看,看看你,可似乎谁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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