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太爷目光暗下,双膝弯,竟当着他面“扑通”声跪下来。
许念被吓跳,几乎从沙发上跃而起,伸手就要去拉地上老人起来。
“你这是干什!”他急得眼泪都出来,就算是赌气,自己也担待不起对方这样跪啊,当真是要让他折寿不成?
拉二拽无法撼动分毫,许念满头热汗,老太爷身子骨简直比他还硬朗。
“你过去坐好,”他开口,将许念硬推回去,“早早把事情做完,你都不用这辛苦。”
眼下他大约是懂,只因为那是他家人,从本质上讲,他们都是类。
“知道,你对陆家有气。”
饱经世故老人语道破他心思。
“您想多。”许念端着茶,神色平静,是种死心漠然。
三太爷注视他良久,才自言自语般点点头,“你该恨们,你有这个资格,不是文州对你有亏欠,是整个陆家都对不起你。”
眼下整个陆家都被时代洪流裹挟,危在旦夕。
许念对此无所知,某个月光惨淡夜,他迎来位不速之客。
他像往常样为老太爷看茶,瘦削下巴配合上温顺眉目,看得老人家唉声连连。
“在文州这里遭不少罪吧?”三太爷开口。
许念没回答,规规矩矩坐在旁,心如明镜。
许念脸不知所措,跌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老爷子开始给自己磕头。
老人家双臂撑在地上,从许念角度只能看到垂下花白须发,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这
这话激怒许念,猛地砸茶杯,全不顾滚烫热水将手指灼伤,厉声道:“路是自己选,是死是活都跟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不需要你们可怜,更不用你来对说有没有资格!”
放在过去,许念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有朝日敢对着这位“太上皇”出言不逊。
他直都很尊敬对方,就像那些真正陆家子孙。
“你会错意,”老太爷扫过眼地上碎瓷片,看起来并不生气,“来不是想为文州或者陆家说些什,是为自己而来。”
许念听他说得奇怪,不禁皱起眉头,沉默注视着对方。
他不是来救他。
被囚禁三月间,除文慧,整个陆家再没有人在意过他死活。
即便自己从未对这些所谓“亲人”抱有过什幻想,可当真正切身感受到这份薄凉时,心底还是会有些难过。
他们花着他所赚来血汗钱,却对供养者不管不问。
过去许念总不明白,这群吸血虫样怪胎,到底有什地方值得陆文州为之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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