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芮明决心拯救这位老人。这一次跟钱或者职业道德无关,他只是想帮助一位老人。这位老人无限缅怀过去的时光,他敏锐地感受着那缓
桌子坐下来。
马芮明已经走到电梯边,看到这情况走了回来,关切地看着他,“文先生,您不舒服吗?”
文驹摆摆手,喘口气,想说什么,却突然从椅子上滑落,重重地倒在地上,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枯瘦的手在地板上使劲地抓挠,身体剧烈地抽搐。
强迫性神经紊乱!马芮明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神经医学并不是他的专业,然而凭着深厚扎实的医学功底,他确定眼前的病人处在神经紊乱中。他焦急地看着自己的主顾躺在地上打滚,却束手无策。好在发作的时间并不长,文驹慢慢平静下来,绷紧的身体变得松弛,呼吸也恢复了正常。他竟然昏睡了过去。
马芮明用尽力气把文驹扶到椅子上,这一件简单的体力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帮文驹擦掉嘴角的白沫之后,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强迫性神经紊乱很罕见,它有另一个名称叫做癫痫。马芮明扭头看着文驹的脸——几天时间,这张脸急剧地衰老。借助科技的力量,这个人已经活了二百六十多年,如果没有意外,他还可以继续活下去,也许一千年,也许两千年……衰老是不可抵抗的,但它可以被推迟——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和正确的生活方式。但意外却以各种神鬼莫测的形式发生,漫不经心地剥夺人们为了对抗衰老而付出的一切努力成果。
马芮明的呼吸慢慢平静,他的思绪从文驹身上挪开,文驹和他说了很多,他要仔细地想一想。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玻璃前,夕阳的余晖仍在,眼前依旧是辉煌的城市,蜿蜒或笔直的道路在高楼间或隐或现。他仔细地盯着那些高楼大厦和街道。文驹是对的,一些东西本来应该在那儿。
“看看这些高楼,曾经住满了人。街道上都是人和车,永不停息的车流和人流。你能感受到勃勃生机,无限的活力就荡漾在城市的上空。在我三十岁的时候,上海就是这样。然而此刻,就算你盯着看一个小时,你也找不到一个人。人们聚居在太阳能塔台里,终生不走出大门一步。曾经的城市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一个空躯壳。”
马芮明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外边一片漆黑,整个城市和阳光赋予它的辉煌一道浸没在黑暗中。
“然而我们没有可能回到从前。人只会越来越少。也许有一天人会消失,也许这是一个必然,然而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如果这是一种必然,至少不要让我看见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