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乙:“他位居世界国际象棋前二十名,五次获得法国公开赛冠军,是哥廷根大学的数学博士!”
青年甲叫拉克斯。林不忘赞许:“数学博士……九子!”
拉克斯:“如果你坚持,好吧!输了,要接受教训。”画出九个三角。
半小时后,林不忘涂黑纸上三角,连涂十几个,停手问:“还涂么?你是博士,该算出死了多少吧?”
拉克斯向柜台喊:“再给张纸!”
穿白衣——这是许多棋士的习惯。
他一人在大连街头的咖啡馆坐着,喝下第六杯咖啡后,听到旁侧说起日语,念的是东京棋院办的《棋道》杂志。比日本人舌音花哨,是两位犹太青年。犹太人在欧洲受迫害,在天津、上海、大连、哈尔滨大批滞留,中国是逃去美国的中转站。
青年甲:“他的眼神是胜利者特有的冷淡,他的手指细长洁白,少女一般——日本人竟然这么写他们的围棋霸主。”
那是触觉派小说家丹始凉诚笔下的俞上泉,《棋道》杂志一直聘请作家写观棋散文。青年乙:“日本人写一个三百斤的相扑手,也用少女比喻。少女,等于神圣——有趣的思维。”
青年甲:“棋类游戏无非是数学公式,我研究了一年围棋,在数学意义上,不如国际象棋。”
***
咖啡馆亮灯时,地上摊了五张纸,均有一行涂黑的三角。林不忘戴上口罩,起身离去。拉克斯追出:“围棋是上帝的显现。先生,您有无兴趣到南美教围棋?”
美国新政策拒收犹太人,拉克斯不愿等待,联系了去南美,受聘在智利一所中学当数学老师,同时就任“南美国际象棋联合会”主席。拉克斯向林不忘保证,他会发动南美国际象棋爱好者学围棋,课时费足以生活,甚至小富。
在熙攘街头,林不忘朝大连市内顿木乡拙居所方向行礼:“师父,我亦下出了鬼手。”
白光一闪,钉于路边电线杆,是林家的方刀。
林不忘转过身:“我是日本最差的围棋棋士,想跟你对局。”青年甲诧异回头:“可以……但这里没有围棋。”
林不忘:“有纸有笔,便可下棋。”
吧台小姐拿来纸笔,林不忘画出棋盘,横纵间距犹如尺量。青年时代在找不到棋盘的地方,常这样过棋瘾。一人画三角一人画圆圈,代表黑白子,被吃的棋子涂成实心黑。
林不忘:“先摆上九个子吧。”
让九个子,是对刚学围棋的小孩才有的事。青年甲抗议:“世上不存在让我九子还能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