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十三:“错,日本的高官。”跳上轨道,逆向而去。
望俞上泉背影,肩膀略歪,在棋盘前长时间持棋谱造成的肌肉劳损,世深顺造哀叹:“他一句话,给我造出个强敌——真想看他拿刀。”反手一抄,将西园寺春忘搡下火车。
西园寺春忘惊叫,两足顿在草上,竟未跌倒。火车缓缓启动,车下剑士皆向车厢内的领队者鞠躬告别。
世深顺造转向郝未真和彭十三,语调客气:“一刀流内务,不想有旁观者。”
彭十三:“老头,保重。”背郝未真跳下,落草滑行三尺停住。
火车加速,隐约有刀光一闪,便远在天际。
忘扶下火车,两手相握的瞬间,林不忘胸腔内似流过滴泪,恭敬道:“小心。”郝未真向俞上泉行礼:“我与您父亲有渊源,可以为您去死,但去日本,我就不跟随了。去吧,留在这,活不了。”
待俞上泉下车,领队者跃入车厢,堵住世深顺造:“军部的事,已完结。文件上对您没有交代。”世深顺造无声而笑,口中右侧缺的三颗上牙构成的洞,如地狱的入口:“我是你的一件私事。”
领队者:“我七岁入一刀流,是在大阪住吉神社武道馆。”
世深顺造:“噢,那里。”竟有温情。
领队者:“道馆正堂上供‘稚气、霸气、忍气’六字心诀,浓墨大笔所书,至今深印脑海。”
***
西园寺春忘跟着俞上泉一家上轿车。因座位满了,余下剑士八人,他们排成两行,小跑跟在车后,整整齐齐。
郝未真:“剩咱俩了。去哪儿?”
彭十三:“上海。”
郝未真:“还去杀中统的高官?”
世深顺造眼光迷惘,似乎在那所武道馆有许多回忆。领队者:“年轻时觉得称雄天下的霸气,最难获得,后来发现霸气比忍气容易,霸气是争胜,忍气是不败。不败是比取胜更难的事。”
火车鸣笛,一长两短,重复五次。
领队者:“现在,我觉得稚气比忍气难,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感到七岁第一次走入武道馆时的单纯之心最为可贵。五年来,我比武四十三次,皆以力量胜,深感不安。”
世深顺造:“如遇高手,力量便是拖累。”
领队者:“几分钟前,我是无法跟您比武的,心知必被斩杀。现在不同了,俞先生告诉我草是绿的,我已找到我的单纯。”刀鞘抛于草中,表态将舍命相搏。